方才在茶水间,婉月向宫人打听了事情经过,得知芳嫔今日一早就到御书房等着,等昌平帝下了早朝就找他求情,两句话没说好,两人吵了起来,然后芳嫔就跪在了这里。
婉月轻声同她说,“我再进去问问父皇。”
“你别去!”
与和宁一样,芳嫔不假思索地一把拉住了她,“这件事与你本没有关系,你别为了我们惹陛下不喜。”
“没事的,我只是问问。”
感受到她的真心关切,婉月露出了笑容。
在芳嫔满是忧虑的注视下,婉月上前去请宫人通传。宫人躬身进了房间,没过多久,苏怀安亲自出来请她进去,并在她的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陛下心情不好,请您当心。”
婉月笑着点了点头,谢过他的好意,随后调整了面部表情,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儿臣景安给父皇请安。”
刚刚进门,她就对上了皇帝冷淡的视线。
这是昌平帝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行礼,没有叫起,也没有理会她问安的话语,径直出言询问。
“你也是来劝朕不要送和宁去和亲的?”
”儿臣不敢妄言政事。”
没想到皇帝老爹竟然这么暴躁,婉月一窒,组织好的语言又委婉了一点,“但儿臣明白,父皇这样做,必是有您的难处,您向来最疼三姐姐,怎会不为她考虑呢?”
“是啊,还是你懂朕。”
听得此言,昌平帝面色舒缓几分,房里冷凝的气氛初步解冻,“他们一个个都将朕当作出卖女儿的人,话里话外指责朕不通人情。也不想想,和宁是朕如珠似宝宠大的女儿,朕怎会不疼她?”
仿佛憋得急了,昌平帝起身,对着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倾诉,“朕也知道,让和宁去昆奢,嫁得确实有些远。但昆奢王年轻俊美,部族兵强马壮,也配得上和宁。
他同朕保证过了,和宁去了便是唯一的王妃,所出子嗣是下一任的昆奢王,她不会受委屈的。”
“和宁若嫁,朕自会为她考虑周全,他们为何不能体谅朕的良苦用心?”
他说得痛心疾首,婉月也听沉默了。
把这些话提炼一下,她终于懂了昌平帝的心思。
除了忌惮昆奢的武力,试图用这种方式作为安抚之外,他还想用和宁与昆奢拉关系——若和宁做了昆奢王妃,生下的儿子顺利继位,大楚与昆奢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说不定,昌平帝还做着能兵不血刃收服昆奢的美梦,和此相比,和宁过得幸不幸福这种小事,他怎么会真关心。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婉月也只能说这一句。
从御书房出来,婉月站在廊下,抬手遮了遮阳光,一缕日光穿过金黄的枝叶照了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芳嫔仍然跪在不远处的青色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