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等明天上班,找个时间再跟她道个歉吧。
打算是这么打算,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沈赫行却迟迟没有看见方寓宁的身影。
这就很反常了,方寓宁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每天七点半上班,她基本上都会提前五分钟到,可是今天已经快四十了,她居然还没来。
李启东一进办公室就说:“实习同学今天请病假,大家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请病假这个理由很普遍,可以是事实,也可以是某些事情的托辞。
比如,不想见到某个人。
沈赫行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投向窗外层层迭迭的建筑群。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这个时间点太过微妙。
但是吧,这个事情,它真就这么凑巧。
昨天下午,方寓宁本着补偿自己的想法,点了一个比较贵的外卖,但是她没想到,贵的外卖,也可能会用不新鲜的食材。
她上吐下泻了一晚上,实在扛不住,给李启东请了假后,去急诊挂号输液。
好不容易轮到她,护士给她扎上输液皮条,绷紧手背皮肤,拍了好一会儿道:“你脱水得太厉害,血管都瘪下去了,不好打呀。”
话是这么说,护士手起针落,一针见血,技术倒是毫不含糊。
方寓宁整个人焉头耷脑,像颗打霜的小白菜,她虚弱道:“谢谢老师,麻烦你了。”
急诊是个人人脾气都很急躁的地方,护士有些意外:“唉呀,小姑娘这么有礼貌。”
“是啊,我们小朋友最客气了。”
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猝不及防打到耳膜,方寓宁下意识抬起头,逆光下,沈赫行的面容有些模糊,只能让人窥见他优越的骨相。
护士一脸惊讶:“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该你到急诊轮科了吗?”
沈赫行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来这边有点事。”
“哦,这样啊。”旁边有人让拔针,护士连忙赶过去。
方寓宁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沈赫行,只见他眼神扫视了下点滴,随即伸出手,拇指落在调节器上,骨节一动,滚轮往下滑了滑,输液的速度有所减缓。
“拿药了吗?”他突然问道。
方寓宁声音很轻,有气无力:“还没有。”
沈赫行没有言语,低头瞥见她大腿上放着的取药号码,弯腰执起:“我去帮你拿。”
他身高腿长,方寓宁没来得及拒绝,人就已经走远。
大概过了十分钟,沈赫行折返回来,高挑的白色身影格外明显。
他将药放在方寓宁手里,黑色双眸看向她的眼:“我得走了,你注意着补液。”
方寓宁移开目光,视线落到打着吊针的手上,缓缓道:“嗯,谢谢。”
待人离开,周遭的嘈杂再次涌入方寓宁耳中,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沉思。
沈赫行对她这么照顾,大概是在弥补她,向她示好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