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真正趴在坐床上闷闷不乐,泛红的眼角看得出她刚才是哭过一场的。
她这个妹妹,好像很喜欢掉眼泪啊,好像是水做的一样,怎么都每次都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谁欺负你了,怎么又哭了呢?”沈时好来到沈真真身边,伸手想要去碰她,在离她肩膀一指远的时候,又停住了。
“没有,没人欺负我。”沈真真抹去脸颊的泪痕,“姐姐回来了,你今日都去哪里了?”
不等沈时好回答,沈真真又急忙惶恐地说,“我不是过问姐姐的行踪,只是……只是关心地问一句,姐姐不要多想了,我从来不敢与姐姐争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之间哪有争与不争的说法,就算你问我行踪,我也只是关心,哪会多想。”沈时好叹息,她的这个妹妹就是思虑太重了,许是自小走丢,所以缺乏安全感,处处都小心翼翼。
她就是纳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沈真真在防备她什么啊。
“那就好,那就好。”沈真真低着头坐到一边,“姐姐今日去李家了,你把所有嫁妆都搬回来了,那你跟李屿恒……”
“我们和离了。”沈时好说,“不过,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清楚。”
沈真真小声地应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沈时好和李屿恒再没有关系,那她就能光明正大与他在一起。
“如今外面传了几句不中听的传言,事关你之前落水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如此诋毁你的名声,我明日会让人去调查,若是查出碎嘴之人出自李家,我一定不会放过李屿恒。”沈时好冷声说。
“不关他的事。”沈真真急切地叫起来,害怕沈时好真的会伤害李屿恒。
“真真,你怎么知道不关他的事?”沈时好问,她眸光低垂,伸手将沈真真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
沈真真下意识地闪躲,她低声说,“我相信阿恒,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李家跟龙潭虎穴没有两样,不让你跟李屿恒继续牵扯,都是为了你好,真真,你初来乍到,认识的人还太少了,才会觉得李屿恒是块宝,等将来你见了更多青年才俊,便会发现,他也就那样。”沈时好说。
“我听姐姐的。”沈真真说,她害怕要是没听沈时好的话,以后连房门都出不去。
看出沈真真对她还不是全心信任,沈时好心里叹息,还是需要时间,她们姐妹两人才能真正敞开心扉说话。
“真真,我这么要求你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沈家。”沈时好说。
“嗯。”沈真真应下,“我看出来了,姐姐在沈家的地位无人能比,今日宋念和辛盛……说他们只听你的话,母亲的命令,也要你同意才行。”
沈时好手指顿住,慢慢地收回来,“宋念和辛盛他们是沈家军,向来只听军令,你要是有事要他们去做,你跟我说一声。”
“姐姐的话已经是军令了吗?我真羡慕。”沈真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时好。
“是,因为我也曾领兵打仗。”沈时好说。
沈真真一怔,“姐姐还会打仗?”
“沈家的姑娘会打仗不奇怪,毕竟我是在余州长大的,比不上其他深闺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什么都不会。”沈时好笑了笑,“我还要去见母亲,你好好休息。”
“只有我不配当沈家的姑娘,父亲若是见到我,肯定不会喜欢我的。”沈真真捂着脸,难过地哭起来。
“……”沈时好头疼,怎么又哭了。
的确不可以
沈夫人见小女儿晚膳的时候闷闷不乐,她亲手做了燕窝粥过来,在门口就看到沈时好居高临下,而沈真真则捂着脸嘤嘤哭泣。
那一瞬间,她恍惚想起十年前姐妹两人为了争布老虎,沈时好将沈真真按在地上打的情景,就在那一天,她的小女儿就被拐走了。
积压多年的怨气,还有今天被宋念无礼的对待,沈夫人怒火滔天,手中的糕点举起来就砸向沈时好。
砰——
瓷碗砸在沈时好的头上,燕窝粥糊在她的脸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愕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殷红的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流下来,和燕窝粥融合一起。
沈时好慢慢地转头,目光清冷如冰地注视着沈夫人,周围的气氛都降到冰点,没有人敢开口说半句话。
“能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令您如此大发雷霆?”沈时好轻声问。
沈夫人胸膛剧烈起伏,她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踏进真真的地方,你离真真远一点,沈时好,你就是真真的克星,但凡有你在的地方,真真都不会好的。”
沈时好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不得母亲的喜欢,可她终究还有一丝期盼,以为只要找到妹妹,她和母亲之间就能化解怨恨,就算不能像别的母女一样亲密,至少母亲能对她亲近些。
她还是太奢想了。
可是,沈真真是她的女儿,难道她就不是吗?
原来即使麻木的心,拿刀戳的话,还是会疼的。
“母亲,我与真真是姐妹,姐妹之间说几句话也不行吗?”沈时好淡声问,“莫非在母亲看来,我与真真应该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真正该有的姐妹相处方式?”
“别人家的姐妹是亲密无间,可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嫉妒真真,从小就想害她,要不是你,真真不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沈夫人叫道,“你现在厉害了,连沈家军都听命你,我想让宋念来保护真真都不行,要是哪天你再对真真下手,我让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