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好是真心佩服李夫人,无时无刻都是端着这种亲切宽和的姿态,明敏气得快吐血了,还得笑意盈盈地对待她。
真是累得慌。
“刚才在衙门遇到宁远侯,我与他已经说得很清楚,李夫人,我与李屿恒都已经写下和离书,官府也盖章确认,从今日起,我与李家再无关系。”沈时好淡淡地说。
“根据大锦律法,和离需要双方拿着和离书同去县衙盖章,如今你只盖你一个人的,不能算数。”李夫人面无表情说。
看来在她还没到李家时,宁远侯已经派人先行一步告诉李夫人情况了。
“我与李屿恒彼此两相厌是事实,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宁远侯和夫人还不肯放我离开,要说是因为你们太喜欢我这个儿媳妇,我是不信的,毕竟这半年来,我们之间关系如何,都是心知肚明的。”沈时好悠然自得地走进李家大门。
她站在东月她们面前,直面李夫人,“该不会是我身上有你们想要的好处吧?”
李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竟是不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如今咄咄逼人的沈时好。
“让我仔细想一想,我有什么好处……”沈时好认真地拧眉,“李夫人,您说呢?”
“我竟不知你如此刁钻!”李夫人哼了一声。
沈时好掩嘴笑起来,“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得是,将来有机会见识的。”
李夫人侧眸看到周序川,她的神色更冷了,“原来是找了下家,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离。”
“呵,一个四品小官,值得你舍弃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你还真是目光短浅。”
沈时好见惯李夫人温良有礼的样子,听到她这么刻薄,还真是……好笑,平时装得不累吗?
但凡知道周序川什么身份的,都不会说出四品小官几个字。
不等沈时好开口,周序川已经露出利爪,“李夫人,你羞辱本官不要紧,别诋毁沈姑娘的名声,是皇上担心沈姑娘受欺负,这才让本官巡视的时候过来看一眼。”
“果然如皇上猜测的一样,别人以为元帅不在,就觉得他的女儿好欺负了。”
李夫人被周序川的话刺得差点吐血,“别以为你在皇上面前就能颠倒是非,我就不信,皇上能听信你的谗言,你跟沈时好是有什么奸情,敢这般为她出头。”
周序川冷冷地说,“你现在就跟我进宫去见皇上,是皇上让我随沈姑娘一同去余州,没想到在李夫人口中,居然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承蒙照顾了
李夫人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像是艰涩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她恍惚想起,跟沈时好一同去余州的人好像是周序川。
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北山侯的世子,上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被太后让眼珠子一样疼惜的……
周序川!
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居然就是周序川!
李夫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些站不稳地扶住旁边的丫环,“你,是周世子?”
“是我,怎的?”周序川咧嘴冷笑。
“……”李夫人刚才骂得爽快,如今要低头认怂,她只觉得心口被人拿刀狠戳几下,“刚才,是我不识周大人身份胡言乱语了,你是洁身自好之人,自然不会同沈时好有任何……”
周序川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说来说起,李夫人就是要贬低沈时好。
“李夫人说什么呢,我一点都不洁身自好,这上京不知多少相好,只是沈姑娘高洁如月,让人钦佩不敢冒犯,她如此雅达高贵的人,在李夫人口中怎么没一句好话。”周序川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说。
李夫人的脸色精彩绝伦,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
沈时好看了周序川一眼,淡淡地开口,“李夫人,今日我是一定要从李家走出去,你说得对,不要闹大了,不然是真不好看。”
“你想做什么!”李夫人问。
沈时好指了指东月和南溪,“我的这两个丫环,从前在余州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杀人不眨眼不好说,但手脚难免粗重,伤着李家细皮嫩肉的下人不好,再有,外面是我父亲麾下黑骑军,那几个护卫不会是对手。”
李夫人捂着胸口,“你难不成还想带着沈家军杀进我宁远侯府?”
“大不了,去皇上面前认罪,我如今怕什么呢。”沈时好似笑非笑地说,她靠近李夫人的身边,倾身过去,“我的亲事如何被算计的,李夫人应该一清二楚吧。”
“!”她知道了!
李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被气的。
沈时好对东月示意,“走吧。”
周序川坚定地站到沈时好身边,有辛盛带的黑骑军守护,那些护卫愣是不敢妄动。
等几十箱的箱笼都搬上马车,沈时好才微笑对李夫人说,“李夫人,这半年来,承蒙照顾了。”
明明是感激的话,李夫人却听得胆战心惊。
她眼睁睁看着沈时好骑马离开,“快去请侯爷回来,还有,世子呢?”
这么大的事,李屿恒居然没有出现。
管家一脸快哭的表情,“世子昨夜回来喝得酩酊大醉,如今还在致远堂睡呢。”
李夫人沉下来呢,拂开丫环搀扶的手,大步地走向致远堂。
青柏守在门外,看到李夫人过来,急忙要去叫醒李屿恒。
可是,李屿恒昨天喝得太多,满地的酒壶散发刺鼻的气味,他歪倒在床榻,周围还有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李夫人当场一阵作呕,急忙转身跑出去。
“进去,把世子扔进冷水里,让他好好清醒。”李夫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