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教谕自己考过举人,又是在县学充当教谕的。他自然晓得学子们考试的号房是怎样逼仄的环境,体力不支撑不到考试结束的每年都大有人在。
可轮到自家儿子,实在心酸苦楚难言说。
他知道这会该安慰几句,可是被横着抬出来又实在有些丢人。最终,他也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此次县试……”
“我苦命的儿啊。”一旁,一听丈夫又要提起科考,便急急哭道:“大夫前几日都说你熬不过这一遭,这好容易醒来了,你父亲竟还要与你分说这些,什么县试府试,你这身子才好些,哪里是说这些的时候?”
“母亲,”谢柏峥趁机试探:“我身子不好,便能不考了吗?”
毕竟原主最起码是熟读四书五经,他对四书的了解仅限于书名,让他考科举……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报名。
谢夫人闻言微愣,看向谢教谕。
谢仕卿是标准的严父,当即板起脸道:“便是再撑不住,也得把童生试考完了,好叫你知道科考艰难,日后更勤苦读书。”
谢柏峥:“……”
好狠心的亲爹。
难不成他今后还要从三字经开始重新读书?
这种事情,不要啊。
谢柏峥默了默,正犹豫要不要趁病卖惨,还未开口便听得一道慌忙的喊话——
“谢教谕谢先生可在,提学大人到了县衙,要找您问话!”
不当老婆06
谢仕卿闻言,脸色骤变。提学大人忽然到访,定然不是小事,往常提学官巡视,只在府试这一级。
如今提学官大人亲临县衙,不同寻常。
谢仕卿匆匆别过,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忙往县衙去了。
谢夫人慌了神:“儿啊,这……”
“母亲别急……今日祖母请来的郎中可还在家中,若是还在便将郎中留下。”谢柏峥道:“若是天黑前父亲回来了,那便是无事。若是天黑前父亲回不来,那么祖母与我,怕就要有一人病一病了。”
谢夫人怔愣间有了主心骨:“好,好,娘亲这就去将那郎中留下!”
……
霍靖川方才没人搭理,飘出去又飘回来,这时开口:“学政职责所在,找你父亲大概是按例查问,不必担心。”
谢柏峥道:“我知道。”
可他说着话的样子,却分明是不放心的——因为提学官的突然到访,极有可能是那一桩科举舞弊案的开端。
要开始了,可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到此地算来也不过一个时辰,收集到的信息远远不够,他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他问霍靖川:“你方才出去了?提学官是为何而来?”
“是看了一场好戏。”霍靖川道:“提学官严徵到县衙的第一件事是拦下了县试发案,第二件事是看卷子,第三件事便是提人问话。”
“他看了卷子……”谢柏峥思索道:“县衙还提了什么人,可有参加县试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