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县丞的安排,鉴于敢于上告的百姓大多都是“刁民”,县丞生怕刁民生变,特意安排了这一处庑房。
可谓是十分妥帖,无处不妥帖。
不仅如此,等待差遣的衙役们也被安排在此处等着回话或是轮班休息,当差的官爷们都老老实实坐着等了,哪怕刁民们等急了要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县丞可能在做基层管理上确实很有一些章程。
谢柏峥无奈地在庑房中坐下。
一刻钟后,
庑房中,新来了几位差爷坐了满满一桌,看打扮应当是三班的衙役。
衙役们起初还只是坐着,喝了两口茶水便开始抱怨。一个说:“咱们太爷也不知怎么了,这两日真会差使人,日日让去县城门口盯着生人,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大人物。”
一个答:“咱们乡下小县,哪来这么多生人,了不得是几个路过的行脚商人。”
另一个却说:“这两日还真有生面孔,还不少哩。今日上午便报给了县丞大人,县丞大人细问他们穿了什么衣服又去了哪里,我只晓得他们穿得跟流民似的,便也只能这么回。谁知县丞大人又叫人喊来了管着乞丐帮的丁老头,问那老乞丐有没有新来的?”
“大伙都知道,乞丐们都是圈了地的,有新人一来就被盯上了。”
“丁老头怎么回的县丞大人?”一衙役捧场问。
“他回县丞大人,确实看见了流民打扮的人生面孔,近半年断断续续来了不少。”说话的这衙役卖了个关子:“你猜他们去哪了?”
“投奔亲戚了?”
“还是去地主老爷家做工了?”
“都不是!地主老爷家雇长工也不要流民!”那衙役说:“那些人啊,他们都上山做和尚去了!”
“……”
“从外乡赶来做和尚?”衙役们不理解:“难不成我长安县是个风水宝地,大师们放的檀香屁格外香?”
“这谁知道,总归是上了庙里剃了头,县丞老爷听了便不管了。”衙役七嘴八舌地又说别的去了,谁也没注意坐在庑房角落里的书生一直悄声听着。
谢柏峥本人:“……”
麻了。
这度牒生意竟然已经成祸小半年了,说不定都已经形成产业链了官府竟真的就不管?县衙的官爷们,当真一直没发现吗?
还是早就发现了,却没有管呢?
……
谢柏峥坐了近半个时辰,才有吏员收走了他的诉状,可却说不好何时开庭审理,叫他明日再来等。
谢柏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关窍。
原来是一个拖字诀。
总归只是拖着暂时不办,又不是永远都不办,估计是要等那两位书生的案子结了案才有时间办,至少也得等提学官大人走了再办。
谢柏峥简直要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