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看向他。
张挽舟缩了缩脖子,“你说,你说。”
谢柏峥一锤定音:“他是逃丁。”
张挽舟震惊:“啊?”
谢柏峥道:“本朝不允许百姓随意出家,他不满三十五岁,陵安县衙没道理不发下文书,要他还俗。”
张挽舟闻言忧愁:“可是县衙若管得了,怎么还能任由他在寺庙里胡作非为?”
“陵安县衙管不了,不还有钦差么?”谢柏峥道:“你二人即刻前往陵安县确认逃户之事,若他当真依照法律要还俗,便将县衙的文书抄来交给钦差大人。”
李四看向张挽舟。
张挽舟皱眉,又放松:“或许可行!只要钦差大人下令,慈恩寺也不敢不放人!这样,便可以对薄公堂,还李妹儿一个清白!”
张挽舟说着恨不得立刻收拾东西,李四也激动得又要哭了。谢柏峥默默退了出来,离开医馆。
霍靖川自然是跟着他。
霍靖川观察他的神色问:“你不高兴了?”
谢柏峥回:“你没看到那诉状么?那小女孩才十三岁,先丧母又丧父,后流落到和尚庙里做个烧火丫头,却这么不明不白地赔了性命!那和尚,实在可恨!”
十三岁,在后世还是个没完成义务教育的未成年。
就这么死了,还被人配了阴婚!
竟是死了也不让她安宁!
霍靖川见他如此义愤填膺,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能捡谢柏峥爱听的说:“你那一纸诉状将科举舞弊案与林家还有地下钱庄绑到一起,如今再添上这一桩案子,慈恩寺大约也跑不了。”
“说来,其实也算是一个转机。”
谢柏峥:“哦。”
霍靖川:“……”
他不是最爱说正事,怎么还是不高兴?
真难哄啊。
-
回到家中。
县学值舍小院内,苏氏正在收拾一些瓜果蔬菜,摆在院墙边,刚好与祖母自己种的蔬果连在一起,不算错落有致,亦有一些野趣。
苏氏见谢柏峥回来了,与他解释道:“这都是县学的学生送来的。我原先只当你父亲治学甚严,学生们都颇有微词,却不想还有这样一天。”
“只盼你父亲早些归家,否则这些放坏了就还不回去了。”
谢柏峥疑问:“还回去?”
苏氏答道:“你还不晓得你父亲么,逢年过节都不肯收学生的礼,怎么肯收这些?你祖母今日替你父亲收了,来日也是要还回去的。”
谢柏峥一旁看着,都是些自家种的蔬果,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眼中已经很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