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将原主的书全都拿出来理一遍,却根本没有什么要翻开看的心思。主要是他确实不晓得,这科举考试究竟要先学哪一本?
看这些书,甚至不如多看两眼霍靖川。
霍靖川从雨里走到他房中,神奇道:“真没想到有一日,我竟然能这样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
谢柏峥回头,单手搭在椅背上,与他闲话:“那自然是因为你如今不是肉体凡胎。你到这长安县算来已经有四五日了,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么?”
“王妃你这话说得不对,本王不是到长安县,是到你身边。”霍靖川纠正完,又仿佛真的认真回忆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只觉得……身轻如燕。”
谢柏峥敬佩他的豁达:“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活着做王爷不舒服么?”
霍靖川却只笑道:“本王与王妃在一起也很可心啊,比如今日这一场庭审,王妃当机立断拆开血书为李妹儿伸冤时的样子,当真十分耀眼。”
谢柏峥对直白的夸奖过敏,转移话题:“说来今日公堂之上,陈县令倒与我想得不同,他还给了五两银子要李三好好安葬李妹儿……可见第一印象有时也不准确,我先前还担心他要将那慈恩寺的田产算成一笔糊涂账。”
霍靖川:“……”
谢柏峥:“怎么?”
霍靖川“啊”了一声,摇头:“没什么,本王只是在想,算到何种程度才不算是一笔糊涂账。那慈恩寺建立伊始至今已有二十多年,虽不至于桑海桑田,但足够物是人非了。”
谢柏峥正问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可走廊外的祖母却在忽然大声说起话来。谢柏峥回头往窗外一看,原来是谢教谕回来了。
他赶紧随手拿起一本书,又随意翻开一页。
谢柏峥半张脸藏在书后往外看。
祖母正与谢教谕说话,还没说几句,谢教谕便狐疑道:“那小子呢?是不是没有老老实实在家中看书?”
谢柏峥赶紧在房中答:“看着呢!”
苏氏也过来:“夫君疑心孩子做什么,他送了婧儿归家,回来之后便就在房中老老实实看书,连午膳都没有吃。”
苏氏这话说得一个字都不假。
谢柏峥的确是回来就看书,只不过回家晚了一些,先是被叶文彬叫去,又和严徵一起下了棋,最后还去了县衙的公堂。
至于没有吃午膳,则是因为在县衙吃的。
谢柏峥无奈地叹气,苏氏这样说都是为了他,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为母则刚?
霍靖川倒是听得很有趣:“你母亲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为何不同你父亲说是被叶文彬叫去县衙了?”
因为有一件事,谢柏峥还没搞明白,他问道:“你觉不觉得叶小侯爷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霍靖川客观地说:“他起初到那包子铺找你时,确实是故意找茬,不过到了县衙之后态度算是还可以吧?他就是这样喜欢在人前装腔作势。”
谢柏峥不赞同:“可他是小侯爷,用这种连你都觉得还可以的态度对待我,已经能算得上是礼贤下士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说我勉强只能算是一个读书人,父亲也只是县学的教谕,叶小侯爷哪怕对我颐指气使,旁人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再者说,叶小侯爷即便是要答谢我为他办案提供思路,有必要送给我一份,引荐本省提学官这样的大礼吗?”
“所以我猜测其中定然有别的缘由,只是一时想不出。”
霍靖川听了却笑,谢柏峥怎么竟然真不知道自己招人稀罕,这得亏是不在京城,否则即便是把御林军拉来,也挡不住给他送拜帖的闲杂人等。
不过既然谢柏峥真心实意地在发愁,那么他也就真心实意地问:“这么说,你是怀疑与你父亲有关?”
谢柏峥的确这样猜测过,但从谢教谕的仕途来看,他在朝中应当并于贵人赏识。
谢柏峥无奈道:“我父亲出身耕读之家,自幼年起便与祖母相依为命,中举后又在这小县中做了十年教谕也未见升迁,并无过人之处。”
所以说——
叶文彬到底为何那样?
谢柏峥手里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书桌上,谢柏峥忙捡起来,而后慢慢抬起头,面露难色:“父亲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谢教谕手中又拿着戒尺:“今日可曾背了什么书?”
谢柏峥:“……”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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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长安县衙。
叶文彬看完了一场审案,难得和颜悦色地赞许了陈知县几句,转眼又把人打发去干活了。为了这个,他还得去跟严徵解释一番,毕竟陈知县忙着查案,就没有功夫理会县试张榜一事。
不过县试到底也不是小事,那便只能叫严师兄今日晚一些睡了。
叶文彬找到严徵,发现他竟还在看棋局。他二人在京中时并不算熟识,叶文彬奇道:“严师兄怎的还翻出棋谱来看了,没想到师兄这样喜好棋艺。”
严徵见他过来,请他坐下后才解释:“小侯爷有所不知,这是我与谢小友下棋留下的残局,当时我竟懵然不知,闲来无事再看才发现我早已败局已定。只是,我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输的呢?”
“哦,他下棋竟也这样好?”叶文彬颇有兴致地凑过来看,只是见到棋局以后,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收了起来,久久不言。
严徵见他神情有异,奇怪道:“小侯爷,怎么了?”
叶文彬摇头,神情似有一些怅然:“没什么,只是发现我这位表弟下的棋,颇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