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萧珩道。
既称卫公子,卫肆自然无功名在身,不过他出身勋贵,又很有些吃喝玩乐的本事,因此在京城圈子里还算得上有名有姓。
萧珩从前见过他几回,印象中他常常醉酒玩乐,在席间高谈阔论。
可现下再见,他虽依旧没个正形,面色却比往日凝重得多。
此刻他一袭天青色长衫,正坐立不安语带焦虑。
“若非走投无路,小的又怎会自曝身份前来?太子殿下出了这样大的事,贵妃也受了圣上斥责,所有为主子求情的人几乎都遭了难,现下除了您,小的实在是不知该去求谁了!”
他慷慨激昂:“凭心而论,便是主子真做错了什么,他也毕竟是一国储君,圣上怎么也该给他留些面子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禁足,又如此明晃晃地打压,太子威严受损,往后该如何行事?”
萧珩端坐塌间,将碗中的药喝完,没有开口。
卫肆边说边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只好又缓了语气继续规劝。
“您是知道的,太子自来勤勉温恭极尽孝道,待人和善礼贤下士,如此方成天下表率。”
“他如今年岁渐长,拜服之人比从前更多些也是常事。”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又道:“不过就算多,那也算不得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还不是陛下的子民?”
“到底是亲父子,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呢?殿下,您一向颇得圣宠,现下太子有了难事,您作为胞弟若再不帮忙,该如何是好?”
萧珩面上不显,心中却卷起惊涛骇浪。
对方此刻的说辞,竟与梦里一般无二。
那时萧珩并不知太子究竟犯了何错。
他身在宫外消息闭塞,只听说兄长母妃突然惹了圣怒被禁足,母舅被罚,太子太傅遭斥,就连礼部尚书都险些受到牵连。
六神无主间,一直暗藏身份的卫肆频频求见,双方从言语试探到“开诚布公”,再到达成一致一拍即合,几乎没耽误什么工夫。
因是贵妃幼子,又自小在圣上身边长大,萧珩算是众多皇子中极得宠爱的一位。
本以为不过是求情的小事,就算圣上如今时有心绪不稳,脾气也比往年大些,也不至于牵连到他,谁知就是这一求,求来了他再也无法清净的下半生。
之后许久,萧珩都不知自己为何只是替兄长求情,就被责骂至此还险些丢了爵位,直到真相大白,齐王被贬太子解禁。
那时太子兄长说,齐王在宫里设计陷害他与宫妃有染,卫肆在宫外假意“表明身份”诱他进宫求情,就是为了请君入瓮里应外合,害他们兄弟。
萧珩信了。
后来齐王数次被贬,卫肆倒戈投太子为主,兄长又说此人是择良木而栖,懂得审时度势。
正值用人之际,更该用有包容之心。
萧珩虽有些不满,却也信了。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