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果瞟瞟王恕妈妈,斟酌着摘下脏手套放在篓子边沿搭着,拿出一颗糖走近,试图和她正式开展第一次的一对一接触:“李阿姨,您吃这个吗?”
李桂芳脚边是被她撕得乱七八糟的烂白菜叶子,她的眼珠转向那颗糖,傻愣愣地看着。
旁边的王恕没阻止,隔壁菜地的刘秀也没说话,这给了陈青果勇气,她温声:“我给您剥开。”
李桂芳还傻着,眼珠都不转一下。
陈青果剥开糖纸,露出里面橙黄的糖果:“可以吃了。”
李桂芳终于发出声音:“可以吃了。”
陈青果意识到这是在学她说话,她之前从没发现过这现象,看来不是每次每句都学。
为了能跟王恕妈妈相处顺利,陈青果在网上查找了弱智人群的相关资料,她发现王恕妈妈的症状不是很符合常规的那类人群。
只是都无法进行简单的交流。
不幸中的万幸是,王恕妈妈不乱咬人乱打人乱发疯,没攻击性,不然王恕的生活会在如今的基础上困难千倍万倍,受的罪,感受到的痛苦也多千倍万倍。
“啊。”陈青果张开嘴,做示范。
李桂芳也张嘴:“啊。”
陈青果把橘子软糖放进她口中,发现她开始咀嚼,激动地跑到王恕身边说:“你妈妈会吃糖诶。”
王恕视线朝下,视野里,女孩穿的棉靴周围一圈潮湿泥土,裤子上都溅了点。
“你进菜地干什么?”王恕蓦地开口。
陈青果没听清,王恕也没重复。
日头升起来,村里人陆续从菜地回去。
陈青果帮王恕把沉甸甸的一篮子白菜放在地上,她站在院子外面,看他把篮子拖进院子,便对他说:“我去你婶婶那……”
院门没被关起来,王恕背对着她做自己的事情。
陈青果望着王恕的背影想,这是让她进去的意思???
不管了,试试看!
陈青果先探进去一只脚,没得到王恕的阻拦,就又把另一只脚迈进去。
最终,她两只脚都站在院子里,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走过小院,陈青果进了客厅。
王恕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呢,用一句话来讲,就是贫穷,寒酸实质化。
陈青果有种屋里比屋外冷太多的感觉,四面透风,仿佛置身常年不见日光的深渊,空气里都弥漫着霉味,她无意识地打了个抖。
王恕从她后面进来,额前碎发在眼帘上垂落阴影,他的家终于摊在她眼前,穷酸味刺鼻,他迎上她投来的目光,周身没有半分窘迫。
陈青果的视线从王恕身上转向长桌上的花:“这是什么花?”
王恕说:“野花。”
陈青果凑近看花,闻了闻,一脸的新奇:“都要冷死了,怎么还有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