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半月后,陈青果还是试探了王恕。
当时王恕在书房整理案件资料,手上动作骤然停滞,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书桌对面的陈青果:“什么?”
“结婚啊。”陈青果两条手臂压着桌面,上半身虚趴在上面,“你没想过?”
王恕的喉头动了动,嗓音有些沙哑:“想过。”
陈青果等着他的下文,却只等来他一句:“你别在书房陪我,去做你自己的事,我忙完就去找你。”
结婚这话题,就这么暂时搁置在一边了。
陈青果去寺庙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他体内的癌不要复发,不要转移。
佛祖太忙,漏了她。
王恕没两年就复发了,多残忍的命运。
在病魔的无情侵蚀下,王恕两边面颊凹陷的阴影一天比一天深刻。
没多久就找不出一丝一毫年轻俊朗的痕迹。
再过上两三个月,原来的模样都不太能找得出来。
注射的止痛药物很快就失效,王恕每天都在承受撕心裂肺的痛,他晚上根本没办法睡觉,哪怕只是睡一小会都是奢望。
陈青果从主治医生那边回病房,她在门口停留好一会才扭开门锁进去,病房拉着厚窗帘,看不清床上人的轮廓,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
犹如干瘪的气球,枯掉的树枝。
死气浓得让人心慌窒息。
陈青果好怕王恕不想她看到自己被病魔啃噬的躯体,哪天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她深深呼气,深深吸气,用力掐手心让自己从眼前这副被死亡笼罩的景象中平复。
“王恕。”她走到床边,轻声喊着。
“嗯。”王恕萎靡地耷拉着眼皮,给了一声回应,他看起来虚弱得厉害。
陈青果抚摸他的眉眼:“二次手术的时间医生跟我说了,定下来了已经,你一定要好好治疗。”
王恕不说话。
陈青果几乎偏执地大叫:“听到没有?”
王恕的眼睫微颤,眼底渐渐赤红。
陈青果死死攥着他干瘦冰凉的手,嗓子里吐出的字音抖得不成样:“你必须活着,我没喜欢过其他人,王恕,你要对我负责,负一辈子的责,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见王恕一直不给承诺,陈青果:“你不是怕我忘了你吗,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当你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明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王恕憔悴的面部依旧开始扭曲,呼吸也变得困难。
陈青果抚着他心口:“你不想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吗,等你做完二次手术,我们马上就结婚,我们在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举办婚礼……那里的天空很蓝,云很白,到处都是花香……你给我带戒指……我给你誓言……我们还会有小孩,可能是小版的你,也可能是小版的我,叫我妈妈,叫你爸爸。”
“我们周末带孩子去公园玩,去商场逛,去吃好吃的……”
“每年还制定最少一次全家旅游计划,把国内的美景都看个遍。”
人活着要有盼头,她给他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