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官道上,有几个人影影绰绰地走来。
当前一人挑着个小灯笼,嘴里不住地抱怨:“洒家都说了,且在孟州城里住一晚,明日再出行。你偏不听,说那城外十字坡有个酒店可以歇息。”
“这倒好,到了十字坡,只有一堆大火,却是一家黑店,教人给烧杀了!如今没个去处,只能赶夜路!”
另外一个也不好还嘴,只是陪着笑:“明日以后,都听你的。且先去找到那村人说的破庙,歇一晚凑合!”
却是两个押送人犯的公人,那个被押送的罪犯,也不曾戴枷,而是卸了背在身后,跟着走在后面。
等看到破庙前的篝火火光时,两个公人顿时苦了脸,这破庙都有人抢先占了!
但附近再无别的去处,没奈何,两人商议了几句,就朝这边走来。
在外的一个士卒高喊:“甚么人?”
“洒家两个是押送犯人的公差,本想在那十字坡歇息,不曾想是一家黑店,因此被人烧了,没了落脚地,可否来这里少歇?”
刘唐听到说话,便起身走了过来,说:“我等是去河东的商人,若不嫌弃,就在附近暂歇!”
鲁智深笑了笑,说:“原来是关中来的公人,洒家且去看一看!”便提了一罐酒走了过去。
那两个公差并犯人,在破庙另一侧寻了处空地,刚生起火来,就看到一个胖大的头陀走了过来。
鲁智深说:“洒家没出家前,也是关中人。方才听了几位的话,甚是耳熟,都是乡人,出门在外,别无所赠,只有先前在庄上买的一罐村酿,就送给你们!”
他顺手排出四个木碗,倒满了酒,自已先喝了一碗,示意酒中不曾下药,看了一眼那个犯人,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一个公差也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眼见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其中一个就包裹中拿了些肉干,也走了过来,说:
“得同乡馈赠,洒家这里也不曾带什么,只有些肉干,请诸位尝一尝!”
都是出门在外,故而也不嫌弃,鲁智深便也收下了。
那公差自回本处,胡乱吃了些馒头和肉干,就着葫芦喝了些水,其中一个便斜靠在断墙边,抱着刀柄,在那里守夜。
这边王伦一行人等言谈甚欢,马灵讲了许多江湖见闻,众人都听得入迷。
王伦心想:这马灵倒是满天下去过不少地方,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一个人了!
渐到深夜,众人也都困了,安排了守夜轮值人选,就或卧或靠着马车,昏昏睡去。
……
第二天天亮时,王伦醒来,便去那破庙后不远处的小溪洗脸,恰遇到一个公差押着那犯人也来溪边洗漱。
那公差只以为王伦是商队中专管记账的先生,朝他点头示意。王伦也微微点头,看那犯人,却是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须发杂乱,脸上刺着金印,不由得摇摇头。
众人也都醒了,各自洗漱完毕,胡乱吃了些干粮,马灵见几个士卒用携带的锅在那里烧水,然后倒入葫芦中,笑着说:
“不曾想山寨个个都是会养生的!”
王伦正要解释,鲁智深突然叫了起来:“那边莫不是京兆府的裴孔目吗?”
众人都望了过去,原来两个公差收拾了,就特意来向鲁智深道别,却不妨被鲁智深认出了人犯。
看到一群人都围了过来,领头的公差也不怕,只是苦笑着说:“大师,你既认得裴孔目,也不要与同伴为难我两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并不曾怠慢孔目!”
鲁智深不理会他,只是问:“裴孔目,你这是犯了什么事?要被发配到哪里去?”
裴孔目一时没有认出鲁智深来,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鲁智深便朝那公差问:“你们是去哪里?”
“额…是去沙门岛!”
鲁智深回头朝王伦喊到:“哥哥!”王伦点点头,挥了挥手,众人便将公差都围在中间。
王伦拱了拱手,说:“这位可是京兆有名的‘铁面孔目’裴宣当面?”
裴宣也没想到,就在破庙住一晚,竟然遇到两个认识自已的人,便点了点头。
王伦笑着说:“两位差人,我们也不为难你,把人留下,你两个自回关中,若有人问起时,就说梁山王伦半路将人劫了!”
两个公差也不曾听说过什么梁山,其中一个还要问,领头的见这伙人中,已经有人抽了朴刀过来,便慌忙说:
“好,好,我两个将裴孔目留下,好汉且手下留情!”
鲁智深便将裴宣扶上马车,站在那里,说:“哥哥先行,洒家在这里看着,随后就来!”
两个公差顿时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