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给这群女护们上了堂开门课,还不如是肖玉对她们在“云南妇女战地服务团”训练的一次实际考核,看看她们到底掌握了哪些东西。
他记得那天问的第一位“云南花木兰”就是夏花,就因为肖玉看她长得像素柳,后来证实她们确是姊妹。
“你,起立,先自报家门。”肖玉向她一点手。
这是在医院的大饭厅里,女护士们席地而坐,却一个个昂首挺胸。
“我,夏花,报告完毕。”夏花站起来大声回答,那一举手一投足活脱脱又一素柳,当时肖玉就是这么想来着。
“在战地服务团,你们都学习了些什么?”肖玉问道。
“我们的主要训练科目有:日本侵华史、抗日统一战线、军事基本知识、游击战术、战地救护常识、野战医院临床实习、话剧和街头剧的排练化装、救亡歌曲的演唱和指挥、编写墙报和时事报告等。”夏花护士回答的顺畅流利。
肖玉点头,心的话,学得东西还真不少,连话剧、街头剧。。都在其中,于是便随口问道:“你都会些什么舞台剧呢?”
“《放下你的鞭子》、《最后一计》、《流浪者之歌》、《流亡三部曲》、《新凤阳花鼓》。。”小护士象背书似的还要继续往下念,肖玉连忙将手往下压了压。
“好了好了,有空还真要看一看你们演的戏。现在。。”他清了一下嗓门:“言归正专,你先坐下。”他随即又点手叫起另一名“花木兰”:“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要快,不许思考。”
肖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最后眼光停留在这个小护士身上:“红肿未破皮的伤势怎样处理?”忽然提出发问。
“敷上衣比黑色药膏,使伤口处消炎。”回答的够快。
“尚未收口的伤口怎么办?”紧跟着问。
“用硼酸药水洗后敷上辛痒药膏,好让它收口。”脆生生又答。
“有浓的伤口如何处理?”仍不死心,接着问。
“洗干净后,周围抹上碘酒,用硫磺药膏敷上拔浓。”愣是没难倒。
肖玉不住地点头:“不错,你叫什么名子。”这个小护士长得是天厅饱满,两道弯弯秀眉,圆圆脸蛋,整个一张娃娃脸,非常可爱。
“我,我叫祝橘。”不知为什么,这个小护士刚才还口齿伶俐,现在一问她名子,她倒反而腼腆起来。
祝橘?还真象一只圆滚滚的橘子,肖玉想到此,头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云南女孩。
这群来自“云南妇女战地服务团”的女兵,她们所学的战地救护是有其名而无其实呀。怎么说呢?肖玉认为,下一步要对她们进行“实战”训练,光纸上谈兵是不行的。
首先,他要去这群“花木兰”的集体寝室视查一下。于是,这日临下班时,他让人把夏花与祝橘叫来。
这两个女孩站在一起,如果谁见了一定觉得很逗。夏花是婷婷玉立,笑口常开,热情奔放;而祝橘呢,粉嫩赛藕,面似玩童,腼腆含蓄。真个一朵是夏天绽放的夏花,一只是秋天盛结的金橘。
肖玉看完一个病人后,正于办公室等着呢,见她俩来了,便笑着问道:“快下班了,趁这会儿没什么事情,你俩陪我去一趟你们的集体宿舍。”
一听肖医生要去她们住的地方,两个女孩不自觉得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夏花反应快:“肖大夫,女生宿舍男人是不能轻易参观的。”
“所以叫你们来呀,但我向你们保证。”肖玉说到此,举右手做了个双指并拢的手式:“我是有战略目地的,不是轻易参观。”
见肖玉很认真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二女点头同意。于是乎,仨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自医院的后门出去,朝后跨院,这群“花木兰”的寝室而来。
这所医院,当时在改建时,肖玉便把它分作为前后两部分。前面是院区,而后面便是住人的后跨院,由一面青砖绿瓦的院墙隔开。
因事先李大姐有告诉过他,云南妇女战地服务团会派来护士支援他们。所以,为了这群“云南花木兰”的到来,他特意让工匠们在后跨院的西头开辟出一片场地,盖了一间能容纳二十人居住的护士宿舍,子滢后来也要求跟她们一块,说是不搞特殊化。
当然,医院里别的员工,都是当地人,比如说查猛,他和她姐查曼云都回自己家,是每天按时上下班。
而肖家祠堂与那件留下来的佛堂,是在东面,和护士宿舍正对着,中间被花园分开,成了东西两半,即显幽雅宁静,又互不干扰。
自这群天真烂漫的“花木兰”住进后跨院的集体宿舍,他就再也没进来过,可以说,这座后跨院成了娘子军的天下,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轻易的闯入。
穿过月亮门,走进后跨院,肖玉便闻见一股扑鼻的清香:“这里种得什么花?”他不禁问道。
“是院子里的一棵槐树开花啦,你瞧。”祝橘面团儿的粉脸笑笑的,朝院偏西的方向一指,而院子的东头也同样有一棵,缀满洁白小花的枝头
垂垂挂挂,向着屋顶和天井舒服地伸展开去,给这略显清冷的小跨院增添了几份温馨。
当然,下班后,此地可就是这群“花木兰”的天下了,虽谈不上有多热闹,但绝对是其乐融融。
“肖玉。”正当他们准备绕过那棵大槐树,朝护士寝室走去时,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
这冷不叮的一声,把两位姑娘吓了一大跳,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们女护士,再没见过其它人。
而肖玉回头一看,见东头的那棵槐树下,正站着多日不见的肖氏,她的一头一肩都洒着点点的白花,看去形容更加的枯槁,脸色堪与槐花相媲。
“婶娘。”肖玉转身走过去:“这些日子忙医院,都没能顾得上来看您,侄儿真是过意不去。”他说这话可是真诚的,不管与肖氏怎样的隔膜,但医院能这么快建起来,当属她第一等功劳了。
“子滢都对我说了,你不是也让子滢每天过来看视我吗?这就足够了,我老了,不行了,肖家就全靠你了。”肖氏其实也不过中年,但给人的感觉似乎已风烛残年。
“婶娘,你的精神看上去不大好啊,要不要我给你看一看。”肖玉不禁道。其实从第一眼见到肖氏,他就有这种压抑的感觉,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肖家的情况,自后肖毅雄告诉了他,他才对肖氏有了另一种的理解。
肖氏闻言默默摇了摇头,那样子好象是细长的脖颈被风吹动,凋零而落寞。她冲肖玉摆了摆手,然后慢慢转过身,自顾自的朝佛堂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