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闻言,又想去踹:“俺还看到你自己上来,衣裳都是干的!这还是俺瞎了吗!你这妖怪,到这地步了还想骗人!”
却听一个女声冷冷地喝道:“够了!”正是程凌霄,“是人是妖,一验便知!”
话音刚落,便从衣袖间挥开一片水雾,顿时整座灵堂的空气变得五光十色,而后那光色便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似的,纷纷下冲,而那归处——便是那伏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妖物!”程凌霄怒喝一声,长鞭已出手,紧紧缠绕在那男子的脖子上,“你还有什么话说!说,我师妹是不是也遭了你暗算?”
“咳咳……修仙者?”那男子剧烈地喘了一阵,“我……我确实是妖,但伤人的也确实……不是我。你们若要……救双影村,就赶紧……去湖里察看……那里,那里有一只吃人的虾妖!”
“不是他。”那边程凌霄还想再逼问,这边郎玄却开了口。
他方才晚来一步,又在阿霞弟弟房中多呆了一会,此刻上前,却是将那被绑着的男子拽起来,直拉到自己脸前。
那男子被他轻轻松松一手提着,郎玄在他口鼻附近一阵嗅闻,这才将人放下:“真不是他。”
谢红苗现在已看懂了他的操作:“气味不对?”
郎玄点点头:“那手肘有齿痕,是被撕咬下来的。但不是他。”
谢红苗看看那男子,向着高寒月行礼:“高前辈,咱们还是得去明镜湖一观。”
高寒月微微点头,当下唤了程凌霄一同出门,谢红苗与郎玄也跟上。
只留下祠堂里的大牛抓着脑袋:“什么意思?抓错了?怎么可能呢?刚刚他们也说他是妖啊?”
此时已是夕阳下山,明镜湖的湖面倒映着金红光芒,景色怡人,却少了上一次来寻郎玄时的渔舟唱晚。
谢红苗看着这空荡荡的湖面,一阵犯难:现灵水再多,对着这一片湖也是无效的。
却见程凌霄取出一颗蓝色的珠子含进嘴里,被高寒月伸手挡住:“不行,夜间入水,视听不明,比不得这水里的妖物来去自如。”
程凌霄立刻道:“请师父示下。”
高寒月道:“严令村人们夜间不得靠近。再借些活鸡活鸭,做个陷阱。”
程凌霄应了声“是”,声音突然变得犹豫轻软:“那……咱们今夜便在这住下?”
正说话间,远远的却有一声呼唤传来:“阿玄……阿玄是你吗?”
双影村中(二)
谢红苗循声望去,只见三副熟悉的面孔,笑向他们挥手:“孙大叔!我们在这呢!”
来人正是郎玄的养父母孙氏一家,此刻都是面露喜色:“我们听说来了仙人,就猜是……果真就是!”说着就要向谢红苗下拜,谢红苗忙地拦住。
孙氏夫妇搓着双手,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细细地端详着郎玄:“长大了,也长高了……”
郎玄虽然没说什么,但从眼神也能看出开心来,无论对面问什么,只道“我很好”,“我都好”。
谢红苗看着他们一家团圆,也跟着一起笑。
四年不见,孙氏夫妇的鬓边都添了几丝白发,那孙小宝也拔高了个头,一个飞扑就抱住了郎玄的大腿:“阿玄郭!小宝好想你哦!”
就是说话还是大舌头啊……谢红苗在心里嘀咕,不禁好笑。
却被孙小宝又一个飞扑,抱住了自己的腰:“阿玄郭西父!你都木有长高高哦!”
谢红苗:“…………………………”
谢红苗:小朋友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
扭头看到程凌霄和高寒月看过来,尴尬地咳了一声,忙将小孩的双手放下:“孙大叔,我们这次来是帮你们捉妖的。”
说着便将刚刚的事都说了,那孙氏夫妇听得惊呼,直道“原来如此”,又热心地:“那自然要帮忙!活鸭家里就有!晚上你们也都上我们家住去!”
他们很是好客,眼望着众人,“你们”显然是把程凌霄和高寒月都包括进去了。谢红苗刚要寻个借口阻止,却听高寒月已然答应下来:“好,那便多有打扰了。”
谢红苗:“…………………………”
深秋日短,晚霞刚刚上来,很快夜幕便降临了。
谢红苗先到祠堂提了那姓李的年轻男子让郎玄看管,又到全村喊话,强调湖中还有妖,让村民们不要靠近;另一头程凌霄带了孙大叔和其他村人送的活鸭和竹笼,连上自家瑶华宫的渔网法宝,在明镜湖畔布置好了陷阱。
两头完工之后,一起到了孙家会合。
孙氏夫妇与郎玄重逢,又要招待好几位修仙者,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忙前忙后,杀鸡炖鱼,上了一桌的酒菜。
一番招呼后,不仅谢红苗、郎玄,连高寒月、程凌霄也一同上了桌。
只见高寒月抬手,竟是捏住了自己斗笠的边沿,在谢红苗惊讶的注视中缓缓摘了下来。
而这一摘,孙小宝先惊呼出声:“白头……”被郎玄眼疾手快蒙住了嘴。
只见这高寒月面容上看不过三十来岁,细长眉眼,神情沉静,本是教人不敢亵渎的清冷美貌,然而却顶着满头的白发,一点青丝也无。
那孙氏夫妇也是震惊,但察言观色都不敢出声。
反而是高寒月自己先道:“早年……遇到些事,方成了这样,倒让你们受惊了。诸位,用餐吧。”
那孙氏夫妇又偷眼看谢红苗和郎玄,谢红苗敬高寒月是前辈,跟着客气了几句,众人才渐渐活络起来,纷纷动筷。
那孙大叔连连招呼客人,又叹息道:“幸而咱家还养了几条活鱼,可以拿出来招待贵客。唉,这几天全村可不敢到那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