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晚上,翌日万里无云,天色湛蓝,好的简直不像话。
千秋殿里那唯一一株的桃花绽得晚,只是才开不久就经了一场大雨,白白的落了泥,可即便如此,五殿下也独自捡了收起来,跟以前一样。
他拿刀逼走了皇帝,抱着伞在石椅上守了常嬴前半夜,后半夜红叶不忍心,再**证常嬴一醒便去叫他,秦北才回了承恩斋睡觉。
可他怎么睡得着?天还没亮就又起床,在雨露堂外等着。快到上午的时候,雪绒也终于松了口,准他进去看看。
床上的女子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人,他不敢碰。只能管红叶要了木梳,解了她的发带,一下又一下的理着,絮絮叨叨的说话。
“对不起无何,我惹你生气了。”
“我不喜欢什么蚩离公主,也不想做王夫,我想永远留在千秋殿,我永远也不会走了,生气也在承恩斋待着。”
“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谁吗?我喜欢你,我只想娶你,从我七岁那年就想了。”
“我都记得,以前你带我去看花灯,给我买糖葫芦吃,跟我一起踏青,为了我跟秦琮发脾气,我什么都没忘。”
“我还存着你头一年给我的压岁钱和狐狸面具,那个荷包都旧了,等你醒了亲给我绣一个吧,也不知道你女红好不好,还是我给你绣一个吧。”
“你知道吗?陈承都说你可凶了呢,说像你这样的女子没人敢娶。”
“可我觉得这样才好
,凶了没人敢欺负,别人不娶你更好,省得你被那么多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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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尴尬的站在殿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听这少年语气温柔虔眷,一时心动多听了几嘴,没想到最后竟扯出这般不得了的大事来!
他觉得自己的小师妹岌岌可危,马上就要被这个小少年撩走了!
可他心里还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样说下去天都要黑了,他敲了敲门框,咳了两声,听见屋里突然没了声音,才装作急吼吼的进来,嘴里嚷道:“师妹哇,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哎!”
如果常嬴醒着,必定要以:“我这是死了,你来奔丧不成?”甩在柳卿身上。
可是她没醒,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连个字都不会说。
他正有些尴尬,却见床边的少年不急不徐的给常嬴扎好头发,头也不回道:“可是无何没救了,先生特地过来凭吊?”
果然是常嬴那小丫头从小养起来的孩子,一句话就让人如鲠在喉。
柳卿盯着那少年的背影觉得眼熟,而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柳卿整个人都傻了,直想跳进冯淼他爹管着的黄河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谁能告诉他,地藏那个老古板为什么在这里!?
不对,一定是自己落下了后遗症,这可是泺梁,肯定是长得像而已。
秦北看着面前这人千变万化的脸色刚想发作,却想到
他是常嬴的师兄,遂压下疑问,恭恭敬敬见礼:“秦氏帝第五子秦北,见过先生。”
即使不是真的地藏,可面前少年与他也很相像,柳卿受了这个礼,只觉得浑身舒畅,压了多年前的一口恶气也好了许多。
当日与他同窗耍尽了威风,谁能想到会有一张顶着地藏的脸的人来给他参拜?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给常嬴把了脉,难得正经道:“她中了剧毒,可因与常人不同,本不要紧,虚弱两天也就过去了,偏偏急火攻心动了气,让那毒有了可乘之机,以至于损了仙根。等我留下来给她调养半日便可醒过来,只是不能再生气劳累,也比平时虚弱些。”
他心里有数,方才在外头听了个大概,心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是以根本不去询问秦北,只等着师妹醒过来,看她反应再说。毕竟秦北也是她的人,自己总不好说什么。
秦北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愧疚更甚,于是便自觉的坐在案前批折子,顺带一步不离的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