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低语:“所以,仙人说了二弟是皇帝又如何?”
他的好四弟李元吉怂恿:“仙人说的也不一定真的,我看她们完全不插手凡间,未曾施展法力,就拿着几瓶酒对秦皇吹捧,真是仙人吗?谁知道是不是装神弄鬼呢?”
天幕之下的大唐野心家眼神微闪。
大唐皇室不相信天命。
天幕剧透我老李家兴亡,那就把这天意打破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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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李适之很快就被心眼密像马蜂窝的李林甫整下了台。顺便说一句,这位把李适之取而代之的李林甫,也是皇室子弟,他的曾祖父是唐高祖李渊的堂弟,离皇位要远一些,但他做宰相的时间却长达十九年,创下了唐朝的纪录。”
“而左相之上的另一位酒仙汝阳,实际上就是汝阳王,倒不是元末被朱元璋为“天下第一奇男子”的王保保他爹,《倚天屠龙记》里那个汝阳王,而是唐睿宗李旦的长孙,他的父亲就是睿宗的长子宁王李宪,对,也是爷爷当皇帝,老爹差点当皇帝,和皇帝之位擦肩而过的龙子凤孙,汝阳王李琎。”
李建成点头:“那皇帝倒是个能容人的。宠信的大臣里有多少和皇位擦肩而过的人选,也是心大。”
李元吉听故事一样:“承乾不是皇帝,这几人不知道是哪个侄儿的孩子。”
突然,他鼻子一抽:“什么味儿?”
李建成有点尴尬:“……是神龛的香吧,就在后头,”
神龛前,烟柱袅袅直升半空。
一起推翻过仙人言论的李元吉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太子大哥?
李建成上了香:“信则有,不信则无,给愚昧大臣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刚说了不信天命的李元吉:“……给我一支!”
来都来了,上一炷香吧。
“仙人如果能听得到我说话,就保佑妨碍太子大哥的人骑马摔死!”
在做手脚和作孽之间,他选择了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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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长乐坡上,一位老道士受唐玄宗最后的隆宠,与故旧同僚做最后的饯别。
“素琴本无弦,漉酒用葛巾,是你能做的出的事情。”
身着道袍的贺知章精神矍铄,在马车前笑得爽朗,不负狂客之名:“李相与我等一并作酒中八仙,当得,当得。”
李白遥望天边:“只是这位杜甫,我还未曾遇见,不知未来何时得遇?”
贺知章:“一个颇有才气的年轻人,我都能当他爷爷了,用仙人的话说,他说是我的那什么……粉丝?”
送行的众人哄笑:“我们也是您的粉丝啊!”
老者年纪太大,舟车劳顿的归乡路途总令人为他担忧,但是锦衣归乡、落叶归根是老者一生的执念,他人不好再劝。
李白笑了下:“江南水乡好,归越何其妙,长乐的正月正巧,能有新鲜五柳春相赠。”
柳,同“留”,自古以来送别友人常以柳枝相赠。
此情此景,怎能不作诗一首?
尤其两人都是没事喝酒作诗写字的性子,李白当即做送别诗一首,引得周围人竞相抄录,倒惹得惆怅的离别现场欢乐起来。
贺知章大笑:“拿笔来!”
人们就知道他这是又要留下墨宝了,身边追随的人早已备下笔墨,看他写下这首轻快清逸的送别诗句。
难得的,送别诗毫无愁苦,李白想象中贺知章归乡之后的闲适悠闲,竟然有些羡慕:“今后若有机会,吾也去镜湖泛舟,与狂客同游,闲来学黄庭换白鹅,岂不妙哉?”
贺知章因曾任太子宾客、秘书监得名“贺宾客”、“贺监”,但此时李白倒不愿以官职相称,既然你都出家做了个老道,“狂客”这个称呼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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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李白诗中有闲云野鹤之意,贺知章轻轻皱了下眉头,此时人多,倒也只能问他仕途是否又被使绊子了。
这忘年交小友经过仙人一句话,人人都知道他是有才,也狂傲,但都被吹捧到此境地了,还能在官场上步履维艰,可见这水深啊。
“天幕又出来了!”众人呼喝着。
贺知章眯着眼睛望天,想到天幕传递的信息,心下微叹:佞臣当道,小鬼难防,战事将起,苍生有难。
白白:“李宪就是李隆基的大哥了,但是这人非常识时务,本来是妥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在经历了父亲和祖母几朝权力倾轧的动荡不堪后看开了,也看明白父亲是个‘好好皇帝’,说什么都‘好好好’,实际把他拱上皇位的是姑姑和三弟李隆基,对朝政有重大影响的也是姑姑和三弟李隆基。”
“于是他主动上书,称自己才德不足,又没有什么功劳,不配做太子,力荐三弟李隆基成为储君,就是后来的唐玄宗。”
“真难得的兄友弟恭啊,大家把泪目打在公屏上。唐玄宗登基以后,待这位大哥非常亲厚,去世后还为大哥追封‘让皇帝’,以天子之礼下葬。”
“这位汝阳王李琎呢,是宁王的长子,把父亲不争不抢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争权夺利有喝酒玩音乐香吗?他凭借出色的才艺,成为唐玄宗最钟爱的侄子,当场躺平,嗜酒好醉,自称是‘酿部尚书’。仔细想想,也不失为避祸的一种好手段。”
“醉酒避祸……”贺知章笑了,这个他有心得啊!
他与李白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他希望李白纵使在乱局之中,能明哲保身,不丢性命,躲开仙人预言的灾祸便罢。
“若有机会,老夫于镜湖扫榻相迎。”
李白倒不在乎他人知晓:“陛下委以重任,我便报效恩情,若陛下赐金放还,我可归洛阳,正好春暖花开,花开动洛阳,当遍游山川,于江南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