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水剧烈翻滚着,将底下沉着的细沙装饰都卷了起来,不大的鱼缸里,两位小朋友一会儿露个头一会儿露个屁股,就跟那卷沙大将成精了似的连完整的鱼影子都看不见。
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浪里小橘龙与刚才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小姑娘联系起来,纪凌州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被撞掉了盖子的水箱,可里面现在除了几片随波逐流的寡叶子以外哪里还有他闺女的身影!
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导致了小姑娘的改变,纪凌州立马下手,捞面条一样把两只各抓在手里,然后眼看噗噜一口水柱要喷在闺女脸上,一个急中生智狗急跳墙地转了手腕,对准了一脸天真无害的宋鸣琅!
刚拿纸巾擦干净脸转回来又被喷了一头的宋鸣琅:“啊啊啊啊啊啊啊!”
“……”
虽然蓝星人常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得必有所舍,但纪凌州还是分外心虚地将噗噜轻轻放回了鱼缸里,连水渍都在裤管上擦干净了。
宋鸣琅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质问这些人为什么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秦胤一个轻呵,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下就像新型传染病毒般,就连班君都浅浅地勾了唇角。
“海马打架真是看几遍都不腻,”秦胤摸着下巴,似乎还挺向往:“拿嘴打。”
宋鸣琅大声反驳:“我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嘴巴!”
班君:“毕竟除了嘴哪儿都没闲着。”
宋鸣琅转移目标:“你儿子刚才朝我吐口水了!!”
秦胤:“没手没脚的倒也不耽误。”
班君:“的确。”
“……”眼看自己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竟然没人搭理,宋鸣琅简直要气死了,扭头就对秦胤喊:“你照片儿视频都没了!”
秦胤:“诶——”
不管他有什么东西要狡辩,宋鸣琅又朝班君恶狠狠瞪了一眼:“你的福利也没了!!通通都没了!!!”
听到这话,班君连忙道:“我要安慰你的,是他话太多挡住了。”
秦胤:“我等下就把那个吐口水的逆子抓出来给你打。”
“……”
他们三个大人在背后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唯一一个有责任心的老父亲还捏着小闺女问:“为什么突然打人?你这样的行为你觉得合适吗?你还打到了”
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宋鸣琅,再想想两个崽子的大小和辈分,纪凌州艰难地从牙缝中将叔叔两字挤了出来:“还不赶紧给宋叔叔道歉!”
虽然听不懂纪凌州在说什么,但小章鱼还是很清楚自己在挨骂的。前一秒还对着蜷缩在鱼缸里的噗噜横眉竖眼,下一秒就伤心地垂下头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宋鸣琅还听见了:“???”
宋鸣琅:“谁?谁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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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两天的时间,纪凌州总算弄清楚果果突然暴怒的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小家伙被秦胤洗脑了。
在没认识纪凌州前,果果就听秦胤在她脑袋上念叨有个爸爸一定会非常喜欢她,这个爸爸温柔而强大这辈子都不必再担心有人会欺负她。
这些话听得多了,再加上bh70星上的相处,不知不觉中就生长出了属于幼崽的独占欲,所以在看到纪凌州逗别的幼崽的时候那股愤怒与伤心,才能冲破胆小懦弱的外壳勇敢捍卫自己的宠爱。
“所以说你都不反省反省她为什么都不对你这样吗?别说吃醋了,昨天你喂她的时候不是还对你龇牙了吗?我都说了她肯定感觉果果这个名字很敷衍,你就偏说她长得像个耙耙柑非得叫果果…”
事实上如果不是纪凌州坚决不同意,秦胤甚至要叫他耙耙。
并肩走在清晨的校道上,纪凌州第十一次问起这个未解之谜:“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惹人讨厌啊?”
一大早起床上课对自由的猫科来说简直就是酷刑,秦胤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连声音都比平日里懒一些:“我能对她干什么啊?”
他浑不在意,眼角颓靡地耷拉着,即便犯懒也是一幅勾人模样:“不就是问了她一句肚子有点大是吃多了还是怀孕了,小兔崽子记仇到现在,我还觉得无辜呢。”
纪凌州:“……”
“比起这个,话说咱们今天这个课真的有必要上吗?”说话间,秦胤又是一个呵欠:“总共45分钟的课,那老头抓迟到旷课的10分钟,骂讲话睡觉的10分钟,调整设备10分钟,喝水润喉10分钟,就剩个五分钟还要去厕所,有什么好听的。”
闻言,纪凌州斜了他一眼:“你要是少睡点我还能听上个10分钟的课。”
秦胤:“……”
晨间的风扑在脸上,带着进入金秋的些些凉意,纪凌州脚步快,但不得不等着身后这个磨磨蹭蹭的懒豹子,时不时还要返回来拽一下他胸前的卫衣帽绳。
银色发丝蓬松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同色睫毛微垂着,属于男性的大手皮肤白皙,拽着他往前的时候微微用力,蓬勃的生命力诱惑青筋浮现在意有所图的贪婪眼底。
秦胤忽然饿了。
他倏然停下脚步,像块顽石般不愿再朝前半步。
纪凌州气势汹汹回过头,听到他的爱人说。
“纪凌州。”
“我想给你舔毛。”
第二十九只眼
舔毛是没可能舔毛的,被猫薄荷淹了傻了都没可能。
纪凌州毫不留情扭头往前走,完全忽视了来自身后的怨念目光。
秦胤两手揣在兜里,悠长地叹了口气,为自己未来的幸福感到深深的担忧。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无论秦胤是快是慢,中间总是恰好而微妙地隔着一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