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贾环心想,大约二十来朵大芍药花才炼出那么一小瓷瓶的花露,确实太费材料了。”
林煜又指着大瓷碗里剩下的花瓣碎末残渣,说:“其实,这些也不是废物,晒干了可以做香粉,给妇人搽脸,或者淘制成胭脂,丢了的话太可惜了。”
贾环点点头。
林煜又说:“所以,我们不顺便开香粉铺子的话,这种压榨的法子最好不用,我另外有个办法,可以尽量多地弄出这个汁液来,香味也好。”
贾环星星眼看着他,催促说:“怎么弄,怎么弄?煜表哥快说,别卖关子了!”
林煜说:“其实啊,我想做的这个香氛是要靠香精来调兑的。不必非得是花瓣才行,就是花瓣,花籽,花茎,根,树皮,树胶等东西里面能提炼出香精来,当然花瓣提炼出来的香精是最芬芳怡人的,然后将两种或者三种香精混合,调制出香水来。比如说吧,芍药花瓣的香精跟葡萄籽的香精混合在一起,香味就是浓郁而芬芳的,而茉莉花瓣的香精和薄荷的的根的香精混合在一起,味道则是清冽而怡神的。”
贾环听得眼睛一亮,说:“也就是说,不是必需花朵,凡是整棵树上的东西都可以要,都能制作这个什么香精,然后自己调配出香水来,是吧?”
林煜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市面上收购花瓣的价格很高,而树皮树根之类的则不要钱。若是我们采取后一种蒸馏的办法,把它们都利用起来,成本就会大大地降低。”
贾环听不懂“蒸馏”和“成本”几个新名词,林煜给他解释清楚了。
等林煜又将后一种办法尽量简便地示意给贾环看完的时候,贾环已经是一脸雀跃的神情,仰着激动得红通通的小脸,目光热切地注视着林煜,说:“我觉得我们马上要腰缠万贯了。”
林煜呵呵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就怕你腰太细,吊上万贯的话,人都给拉沉了。”
林煜回了祥和殿,惯例和徒奕瑞说了几句闲话。
徒奕瑞忽然皱了皱精巧的鼻子,说:“怎么你身上一股香味?”
林煜没多想,将自己和姑表弟打算好了要合伙做香水铺子的生意的事情略微说了说。
徒奕瑞听得很入神,他身后是一盏淡黄色的落地式长灯笼,昏黄的光倒映过来,在他那秀美精致的脸上落下些许阴影,眼神也变得幽深了起来。
徒奕瑞的性格沉静,林煜和他相处多时,已经习惯了,见说完了事情他半天不开口,垂着眼眸神叨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接说:“没别的事的话,臣就退下了。”
林煜脚跟正要转往出去的方向,徒奕瑞忽然开口,幽幽地问:“你的姑表弟?可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表弟?”
徒奕瑞曾经听人说起贾府有位二公子乃是衔着一块美玉出生的,被市井之人传为奇闻异事,又说那二公子长相亦是极好,如宝似玉,堪配得上“宝玉”这个名字。
一想到这个,徒奕瑞觉得自己的牙齿似乎有些酸,望向林煜的目光越发晦涩难明。
他说的是贾宝玉?哟,贾宝玉的名头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了?贾府那帮子白痴!林煜顿住脚,回转身来,摇摇头,说:“不是他,是另外一个表弟,比你的年纪还要小些。”
熟悉了之后,徒奕瑞不许林煜和别人一样动不动喊他“殿下”,故而私下里两人都是直接“你我”相称。
徒奕瑞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地说:“你的弟弟真不少!怎么我只听说了那一位衔玉而生的?”
林煜失笑道:“你以为我骗你呢?真是我表弟,我舅舅的亲儿子!”
待徒奕瑞搞清楚和林煜一起做生意的这一位表弟乃是贾府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庶子之后,才释了疑心,唇角微勾出一抹浅笑,道:“你总是这么好心,爱帮助人!什么时候也帮助帮助我啊?其实我也缺银子。”
林煜笑着回说:“你要是也缺银子,只怕这天下就没有能吃饱饭的人了!别逗乐了!”
徒奕瑞一本正经地说:“吃饭的银子当然不缺,我要缺就缺……”
徒奕瑞话锋一转,道:“等你们的铺子弄好了,我去看看,送点什么庆贺开张大吉的贺礼去。”顺便也看看你那表弟,好生做生意便罢,若是有别的什么不当的心思,哼……
有了银子自是好办事,不过五六日,贾环便将已经将铺子租好,店内佣工也预备停当了,令人转告林煜,林煜便向徒奕瑞告了个假,兴冲冲出去看。
贾环按着林煜教会的蒸馏法令两个佣工提炼香精。用两个铜制的水桶,一只放满了花瓣,另一只是密闭的空桶,,两桶之间用一根长竹筒连接。在放了花瓣的铁桶之下加火,加热,花瓣中的香精油便被蒸发了出来,变成含有精油的水蒸汽,再通过竹筒的收集冷却后,水油分离,一点点的香精油就通过竹筒中流入那个空的铜制水桶中,成为初步的香精。
林煜看完了全过程,一翘大拇指,说:“很好,就是这样做的。环儿,你真聪明,什么事情一点就通。”
贾环兴奋得脸都涨红了,不光因为事情办得好,更为他讚赏的话语。
林煜却又提出改良意见,说:“不过,我们这个香水呢,是高档产品,很可能要卖一两到五两银子一小瓷瓶,说不定,客人出于好奇心会想要看看我们的加工过程,当然,我们尽量不叫他们看见,不然怎么是独家秘方呢。但是,万一被人看见了,见咱们这么金贵的东西却是用两个这么难看的大铜桶,还有竹筒弄的,难免会起轻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