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道:“这东西啊,它只害二三十多岁的青壮年男女。就像你我,要是到了娑罗村,一定也是那东西首先祸害的对象。”
“所以姑娘,我劝你啊,别去那里,能走多远走多远。现在这世道并不太平,且茍得一日,赚得一日吧!”
女子连连点头,接着,诚恳的问道:“所以,前方到底是娑罗村吗?”
樵夫:“……”
没救了,这真是没救了!
樵夫连连摇头:“是是是,你呀,就不听劝吧——”
“你这一去,一定会后悔的。”
女子却在听到“是”字时便眼前一亮,拱手道谢,轻快的继续赶路了,后面这句忠告并没有听见。樵夫望着她的背影,十分可惜的又叫道:“姑娘,你会后悔的啊!”
只可惜,钟乐沉浸在即将大展一番身手的豪情壮志中,仍旧没有听到。
自五岁时起,她已在蓬莱岛待了十五年了。十五年来,她潜心苦修、精进法力,终于,她觉得自己已有所成,可以出世、去做她从前有心却无力去做的那些事了。
而娑罗村,便是她听到的第一桩惨案。
走过一道摇摇欲坠的、由枯藤悬挂而成的吊桥,钟乐抬头,只见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村庄,若是平日里,青山依依,绿水迢迢,这村子一定是一处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
可是此刻,那山笼罩着一层黑蒙蒙的瘴气,那水也腐烂变质、不再清澈。一阵风吹过,空气中飘来一股诡异的恶臭味。
这样不礼貌,不礼貌……
钟乐努力的将胸口那股翻腾汹涌的感觉压下去。
却见前方有一位仁兄:“呕——呕——呕——”
他弯着腰,吐的昏天黑地,钟乐眉心一跳,终于还是忍不住——
“呕——呕!!!”
好不容易吐完了,钟乐抹抹嘴,上前拍了拍那位吐的比她早、却结束的比她还晚的仁兄的背:“这位兄台,你还好吧?”
“……还、还好!”这位仁兄终于也吐完了,直起身来,对钟乐点了点头。
“……”钟乐看她吐的双眼泪汪汪、眼尾都发红了,不由生起些怜惜之心,在胸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丝帕递过去,道:“你擦一擦吧。”
这人揩干净眼角泪水,又擦了擦脸颊两侧渗出的细小汗珠,她的皮肤太过娇嫩,只这样轻轻一抹,便开始泛红。钟乐道:“姑娘也是来除妖的?”
……楚欢霎时瞪了眼,道:“这么明显?”她这女扮男装、扮的也太失败了吧!
钟乐诚恳点点头,见她十分挫败,转了话题夸赞道:“你的衣服很好看。”
楚欢顿时一挑眉:“这可是鲛锦!”见钟乐神情茫然,她不免有些得意的道:“没听过吧?”
钟乐呆呆的摇摇头,楚欢道:“传说南海之滨,有妖为鲛。每到夜晚,月亮升起之时,他们便会浮出水面、坐在礁石上,一边唱歌,一边吸取月华灵气,将之攒为丝线,再用数年的时间,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的把这些丝线一根根编织起来,最后,便成了一匹瑰丽无双、举世罕见的鲛锦。”
钟乐看她的衣服,果真每一根丝线都闪烁着华美至极的光泽,晶莹剔透,举世罕见。
但衣服再美,也毕竟是身外之物。楚欢神色严肃几分,望向黑雾笼罩的娑罗村,说正事道:“早就听闻这里异事频发,有脏东西作祟,但可惜我爹我娘一直不让我出门,今日我总算得到机会,前来一探究竟了。”
钟乐也神色郑重起来:“你觉得,究竟是人,是妖,还是鬼?”
楚欢扬眉:“到底是什么,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倒也是。两人步入娑罗村。
若论妖气,这里并没有,鬼气嘛……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她们都不知道,更遑论识别了。
但人嘛,倒是很多。
且此刻,正有一大群人聚集起来,围成一个圈子,很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钟乐和楚欢在人群中不断向前挤,终于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女人,被捆在一个木架上。她的身旁,围绕着一圈秸秆、木柴,一个身材威武的男人手中高举一只火把,振振有词:“就是她做的!昨天深夜,我怕那东西到村子里来,再次害人,于是在村口守夜。结果正好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往深山里走——那些尸体,不就是在山脚下被发现的吗!”
有人怀疑道:“王公豹,你当真看见了?”
王公豹道:“这还有假?!老子吃饱了没事干,闲的蛋疼去编排她?!”
“这可不一定吧,”有人不屑的讥嘲道,“你惦记黄家这闺女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可惜一直没吃到嘴边儿,如今,我看呀,你是恼羞成怒、故意栽赃嫁祸吧!”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时被说破,王公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极了。
他故意放凉了嗓子,阴气森森的冷笑道:“赵婶子如果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了。但要是今晚,赵婶子家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你!”赵婶子气急,却也真被他说的心里发毛:“不会吧,那东西专害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我都四十多、快五十了,应该……不会真害我吧?”她喃喃念着,面色十分不好。
“我敢保证,黄子衿这女人就是那害人的东西!”王公豹见吓倒了赵婶子,一手叉腰,重新神气起来。
“可是,昨夜你真的看见她了吗?”有人迟疑着问道。
要知道,王公豹这人是娑罗村的一霸,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收买了一堆小弟,成日里跟着他横行霸道、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