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下手的人了吗?”
“没有。”庆丰摇摇头,垂首道,“御膳房昨日忙乱,花生又是常见之物,听闻皇后娘娘昨夜就派了人去审问,只是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也是正常的,若杯子里是毒药,可能查起来还没有这般麻烦,可昨夜只是掺了花生粉,这种东西实在寻常,来源众多,恐怕最后也会不了了之,最多惩罚下御膳房和乾年殿伺候的宫人。
不过对孙才人来说又不一样,这宫中知道她不能吃花生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恐怕她这会儿已经疑到了敏婕妤身上。
姜蕙想起昨夜孙才人见到千里江山图时的诧异,已知道她们这一局的结果。
敏婕妤原本准备的贺礼因一些“意外”出了问题,而孙才人一曲剑舞惊艳众人,可惜“误食”花生,生了瘾疹,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更别说凭借剑舞引得皇帝恩宠了。
终归还是敏婕妤技高一筹,那份出了问题的贺礼,也只是表面幌子。
但这一出也只是让孙才人卧床养病,以敏婕妤的聪慧,不难猜到孙才人心中对她自己的怀疑,也就可以预见孙才人将来的报复。
那么,接下来……敏婕妤定是要找机会斩草除根的。
“让杜鹃如常服侍孙才人。”姜蕙吩咐庆丰,“没有要事不用传消息过来了,孙才人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
“是。”庆丰恭敬垂首。
打发了庆丰,姜蕙起身欲要去看看年儿,便见安景捧着个红木盒子,身后跟着一串小太监,又将一张圆圆胖胖的脸笑成了橘皮。
“贵妃娘娘,这是陛下特意送来给娘娘赏玩的。”说着便小心翼翼揭开盒盖,将红木盒捧到姜蕙面前。
盒子里装着的并非姜蕙以为的珠钗首饰,而是一副千里镜。
用紫檀木做的窥筒,双层相套,接口处雕饰玉石金镂,尾端挂着一截用深海鲛珠和绿松石串成的绣球结。
整个千里镜看着精巧别致,华贵非凡。
姜蕙有些意外,将千里镜取出来,走到窗边,朝着西北角梅林的方向试着看了看。
六月精阳,现下正是热的时候,梅林并不见花,枝枝叶叶倒是茂盛,姜蕙甚至能看到趴在棕褐色树干上微微颤动的夏蝉。
见姜蕙神色间有几分欣喜,安景笑眯眯道:“陛下还说,贵妃娘娘秋狩时正好用上这千里镜,到时候再从御马监牵了您的绿螭骢,在那边尽可以跑马猎鹰的。”
姜蕙神色微动,对安景笑道:“本宫很喜欢,替本宫谢过陛下。”
乾年殿上阿依古丽公主与自己交谈之语,竟被有些邀功的宫人传到了陛下耳边。
姜蕙凝望着手中的千里镜,与幼时随便用树枝做成的竹蜻蜓相比,它华贵得多,只是,光阴难返,一旦踏入这深宫,许多东西便不可挽回。
“拿去好好收着。”姜蕙将千里镜递给身后的晚菘,淡淡道。
秋葵红缨两个花了三日,拿着单子细细查过琼华殿,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奴婢与红缨一一比对过,整个琼华殿一间正房、两个暖阁、一间静室、一个花厅,左右配殿各三间,再加上小厨房和宫女太监住的罩房耳房,并未有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毒物。”秋葵前来回话,神情凝重。
没有?
碧月特意挑了万寿这天溜进正殿,不会什么都不做。
姜蕙眉头微蹙,又问道:“红玉那边呢?”
秋葵拧眉答道:“碧月说什么都不知道,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鬼迷心窍,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姜蕙并不生气,这也在意料之中,她轻声问道:“本宫记得,内使司那边说她是上京人士,家里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
“是。”秋葵肯定道。
姜蕙吩咐道:“往公主府递个话,去查查碧月的来历,看看她的家人还在不在,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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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香
藩国使节陆陆续续离开上京,朝堂上关于与匈奴建交、重开互市的争论告一段落。
以左丞相为首的一干两朝元老并不相信匈奴的诚意,但为国家安稳计,还是同意在镇北关外暂开互市。
但皇帝并未急着将宁远侯调回上京、另遣人驻守镇北关,而是派了宣威将军齐怀远过去担任副手。
匈奴使节离开,阿依古丽公主在行过封妃大典后被抬进了玉芙宫披香殿,真正成为了后宫妃嫔。
凤仪宫请安的座次因而又变了变,皇后左下首第一位仍是姜蕙,右下首却不再是许修媛,而是坐着和妃,和妃下首坐着敏婕妤,正好与许修媛相对。
皇后身着大红云雁霓裳裙,一派雍容地同阿依古丽说话:“和妃初来大周,恐怕处处不便,若是在玉芙宫有哪里不习惯的,只管派人来凤仪宫找本宫便是。”
阿依古丽已经换掉了匈奴服饰,现在一身靛蓝色宫装,生涩行礼回话道:“多谢皇后娘娘,我没有不习惯的。”依然说不来谦辞敬称。
皇后也不在意,略笑了笑,便偏头问起敏婕妤:“柳美人在长春宫中可还好?她月份浅,你多多照顾着。”
“柳美人和腹中皇嗣一切都好,”敏婕妤笑着回话,“就是近日天热,柳妹妹贪凉,想多放些冰盆,被安姑姑拦下了。”
安姑姑便是皇后从内使司挑的有伺候产妇经验的姑姑。
“她那芙蓉轩在长春宫后殿,又是西向的屋子,夏日待着确是有些热了。”皇后沉吟片刻,做下决定,“长春宫偏殿的纤羽阁还空着,过两日就让柳美人搬过去吧,离你也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