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此人右手手腕上正环着一红绳,雷定渊看了一眼,伸出自己的手来,便道:“这红绳有问题。”
只见这具尸体上的红绳,颜色已是极深,红得发黑,而明怀镜和雷定渊手上的,却只算得上是鲜红。
雷定渊对池砚良问道:“土地,你如何得知这红绳可暂保平安?”
池砚良闻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歉道:“我本来是想仗着身为土地的方便先行探查一番,但此处气息奇怪,我的修为不够,四处潜行,却只看到封门人手上皆系红绳,便来告知你们了。”
“但至于这红绳根源,却是还未查清。”
明怀镜道:“还未查清尚可,此地情况复杂,你一人行动太过危险。”
但话至此处,池砚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想起来了!我先前来封门铺查探气时,是没有的,但这次却觉得此地的气都流向了一个地方,不是抚仙楼,我几次想要找过去,但居然都迷路了。”
土地迷路,说出去都会被当作笑话——能够干扰天界在位正神,如果灾秽能有这般本事,人间怕是早已血流成河。
这样一来,就更加坐实了明怀镜之前的猜测。
屋外此时有人经过,影影绰绰只能看见模糊身形,众人安静了半响,白承之开口问道:“你们看到我留下的消息了吗?”
明怀镜一愣:“什么消息?”
雷定渊缓缓将那六字念出:“‘此间有去无回’。”
明怀镜奇怪道:“那是你写的?”
这下却是轮到白承之愣住了:“什么有去无回?我写的是‘封门吃人’,就在你们二人脚下,你们不是根据我的消息找来封门铺的吗?”
“不是,”明怀镜斟酌一番,“我们看到的与你写下的不一样,我和雷定渊是看到之前让雷通消失的两小儿后,突然到封门铺的。”
“有人跟踪。”雷定渊冷声道。
池砚良愕然道:“那此人隐匿身形的本事当是十分了得啊,连镜哥和承灵真君都没感觉到。”
白承之起身倒了一杯茶:“当时一阵大雾弥漫,我只感觉周围有极大的力气在拉扯,但也能勉强抵抗,可周围修士却都消失不见,我便索性跟了这股力量上去,顺便给你们留下了记号。”
“你们当时,竟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二人皆是静默不答,已是答案。
白承之跟着众修士进来,在封门铺内待了三日,这期间了解的东西应当是更多一些,明怀镜道:“白门主,你在这三日期间,可有什么消息?”
白承之闻言表情古怪了一瞬,道:“有,我进来之后,看到了许多眼熟的修士在其中,但却并无神智,而碍于抚仙楼规矩,我亦不好轻举妄动,此外——”
“我昨日,看到有人在洗脑花。”
雷定渊闻言抬眼,明怀镜有些震撼了,不由自主瞥了瞥旁边的浴桶:“洗脑花?是我理解的那样?”
白承之摸了摸自己脑顶的头发,道:“是,正如你所想,掏出来放在清水里洗了,再放回去,人依然活蹦乱跳,此谓洗脑花。”
“另外,有一个好消息,”白承之表情舒缓了些,“我在其中封门内遇见了罗氏兄妹,他们二人未受影响,正在帮助调查此事,不久应当就能有消息。”
对于罗述合与罗述同,明怀镜并无了解,于是又侧头去看雷定渊,雷定渊也依然摇头,明怀镜心中便是明了,这兄妹二人虽是凡人,却当是不简单。
众人皆在屋中商议这段时间,屋外声音依然不见消减,此时却听见外面响起了三下钟响,池砚良闻声便道:“这钟声即是说,还有两个时辰,太阳便要落山了。”
明怀镜站起身来:“既然已经了解到如今状况,继续待在屋中不是办法,不如外出一探。”
在场三位神仙,明怀镜虽是被贬,但却绝非不通武力之辈,外出一探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众人应允,便终于出了门。
这间屋子左边堪堪不过二十来步,便是连通上下的楼梯,明怀镜伏在栏杆看了一会,就要向上走去。
这楼梯前方看着深不可测,无法看清尽头是何物,明怀镜脚还未踏上台阶一步,其上就幽幽下来一人,拦住了众人去路:“往下走吧,这上面,可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
明怀镜礼貌笑道:“原来如此,那么我斗胆一问,若是上去了,又会怎样?”
话音刚落,只见这人语气凶狠道:“格杀勿论!”便直接冲开众人,口中还在念念有词,扬长而去。
明怀镜看着那人背影,竟是有些嫌弃:“怎么老是杀杀杀的。”
话虽如此,但现下手上线索数量实在可怜,不知若是真闯上去,会不会对封门内的其他修士有影响,于是只得暂时作罢,向下走去。
明怀镜在心中数了数,向下行了十层,众人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雷通。
封门异变·六
明怀镜最初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于是又下意识去看雷定渊,这时才发现雷定渊也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口型道:“是。”
池砚良走在明怀镜后面,比他矮了半个头,见众人皆停下脚步,便探头去看发生了何事,惊道:“这不是”
明怀镜微微侧过头来,在嘴边竖了一指,示意他不要说出口,同时脚下步伐亦加快了不少,紧跟在雷通身后。
抚仙楼上下联通,楼梯之间纵横交错,又多有花朵藤蔓与瀑布绸纱垂下,众人在其中来回穿梭,始终与雷通保持一段距离,原本十分顺利,将要行至抚仙楼底时,雷定渊却突然将明怀镜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