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顺理成章的一问一答,别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等雷通说完,明怀镜方才看着还很担心紧张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淡了下来。
随即,只见明怀镜微微后退一步,与雷通拉开距离,与雷定渊并肩而立。
见明怀镜这般的反应,雷通神情似乎还有些不解其意,但就在这时,只听得雷定渊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说道:“你不是雷通。”
与此同时,话音刚落,抚仙楼中一直毫无反应,愣神站着的众信徒,都一个接一个,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带笑,看着他们。
异变发生,这四人却丝毫不觉得意外,信徒转身的那一刻,雷定渊轻挽着明怀镜的腰,脚轻点地面,眨眼间便拉开了好些距离。
还未等下出命令,只来得及听得“噌”一声响,冥芳便呼啸出鞘,裹挟着黑光冲进人群,而同时在其身旁还多了两把佩剑,正是李向趣与宋平涛的飒鸣和啸谷。
明怀镜侧头一看,便看见李向趣飞来飞去,道:“你们继续,这里我们顶着!”
用谢安是不可能了,毕竟雷定渊正在背后盯着,但冥芳正杀得开怀,此番状况倒也实在不必明怀镜担心,于是,他便抱臂看着眼前的“雷通”。
被戳穿的那一刻,“雷通”便立刻变了样貌,就要朝两人袭来,但必定不是对手,明怀镜被雷定渊带着四处飞,定睛去看,却发现那脸貌五花八门,不断变化,竟没个定数。
那脸,似哭似笑,时老时少,明怀镜看着,微微侧头,先道:“雷通不会直接称那位独姑娘为‘独秋心’。”
两人身影在楼间四下穿梭,雷定渊的鬓边发丝被风带得微微飘起,面上又丝毫没有惧色,明怀镜眼角一瞥,一时间竟出了神,只觉得这真是好一个出尘仙人的模样。
闻言,雷定渊颔首。
明怀镜头一歪,再道:“我是方才才注意到这一点的,但你是何时知道,他不是雷通的?”
雷定渊气息十分稳定,开口道:“雷通用金乌传话的语气,太过平静,若是事情大到需要传话于此,他必定不会这般心平气和。”
却是没想到雷定渊会这么回答,明怀镜听了,竟觉得有几分想笑:“那你岂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雷通知道你是这么看他的吗?”
雷定渊却是不再开口了,只低头看了明怀镜一眼,便收回目光,默默摇头,末了,又道:“不要告诉他。”
这下明怀镜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直接笑出了声,随后只听到宋平涛在下面大喊:“你们俩杀个鬼祟,还能杀得这么高兴吗?!”
李向趣又在一旁接话:“你懂个屁!”
明怀镜闻言连忙收声,又严肃起来,再听得雷定渊在耳边道:“没有鬼祟和灾秽有这样的能力模仿正神,你说的是对的,背后有神仙在支撑。”
不是别的什么事情,明怀镜疑虑的,有一部分正是这一点。
在封门铺的这段时间,明怀镜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方未落平地,在他的印象里,实在想不出会有哪个神仙,能与父亲的关系密切到,可以得知春日仙的事情。
可现在的事实却明摆着,背后必定有神仙的手笔——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明怀镜心中冷不防冒出一个想法,却不禁被此激得打了个冷颤,“雷定渊,有没有可能,父亲他,根本没死?”
此话一出,明怀镜便立刻摇了摇头,似乎是自己先将它否定了,自言自语道:“不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话间,不知冥芳在下面杀了多少鬼祟,此时又飞回雷定渊手中,而那“雷通”一直紧跟在二人之后,雷定渊现在停下来,它便立刻就要扑上来——
只见雷定渊手腕轻轻一转,剑尖一指,“雷通”便立刻停住,还未等冥芳真正做些什么,它就浑身颤抖,从头开始,仿佛被大火灼烧一般,化作飞尘,不见了。
雷定渊撤剑回鞘,一丝眼神也不分出去:“模仿正神,便是这般下场。”
面前的尘埃点点飞去,明怀镜眼睛在此,心思却不在此,半响,才突然道:“雷定渊,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剑煞树下,那个绸纱花团?”
雷定渊颔首,明怀镜又继续道:“九天三界玄严神司命大真君——”
“明公子!雷门主!”
话音未落,明怀镜便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二人闻声看去,却见雷通站在楼梯上,正在朝这边招手。
此时抚仙楼内,动静愈发小,便是鬼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李向趣与宋平涛皆御剑而上,正要来汇合,一看雷通,李向趣蹙眉,立刻便道:“怎么又是你小子?”
雷通一听就懵了:“什么‘怎么又是我’,你们很不愿意看见我吗?不对!我刚才来过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语毕,几人便飞至雷通处,明怀镜一落地就拍了拍雷通肩膀,点头道:“这才对。”
雷通更懵了:“什么对了?”
明怀镜又摇摇头,再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雷通才反应过来,立刻便认真起来:“哦!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楼里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白门主他们就先绕路,把那小孩背上去了,再后来,独姑娘和罗姑娘把我们都支了出来。”
“然后呢?”李向趣道。
雷通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再出来看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这样不对,我想起来一件事!”
“独姑娘她们待的那个房间,有一点不一样,门打开后正对着的墙上,有一幅特别大的画,”雷通说着,用手比划了一番,“大概这么大,应该有一丈多长了,那幅画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总在哪里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