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竹清接受了花房管事的好意,眼角余光只稍稍看见一个青绿色的手,上边裂开?一条缝,深可见骨。
待有人扯来一截儿?白布盖住含香的尸身,花房管事才让开?,一边说道:“竹清姑娘,我已经让人把花房的人都管起?来了,特?别是与含香相熟的,你要?问甚麽,只管去问就是。不过有两个请了假家去了,这会儿?不在王府中。”
“你做的很好。”竹清先是夸了一句,不过这回,她并不打算亲自审问这些人,一来,人数太多,二来,弄出人命了,最好等雍王妃回来定夺。
“王妃回来了麽?”不知道今日第几次问出这句话,竹清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领这差事的婆子回答道:“方才传回来,说是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我知道了。”竹清转而又吩咐大厨房制些压惊的安神汤来,今日许多人都受惊了,得狠狠喝上几碗安神汤药才好。
如此这般,等安神汤制好,雍王妃也恰好回府了,竹清赶忙行了礼,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与雍王妃听,半个字都没?有漏。
副管家
大半夜的被吵醒,加之在宫中似乎是惊扰到了淑妃,想?到明日还要?低声下气?地与淑妃说情,雍王妃本就心情极度差,整个人火烧火燎一般,偏生刚出宫门又?听说方侧妃出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这才黑着?一张脸赶回来。
听完竹清的话,雍王妃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因气?愤而身子不自觉地摇晃,竹清搬来了椅子,暖春与绘夏扶她坐下。
缓和了好一阵儿,她才寒声说道?:“打?量本王妃有孕管不了那麽多,一个个儿的便?都等不及跳出来了,在后院中搅风搅雨,呵……”
“扶本王妃瞧瞧那尸首。”她坚定地说。
一旁的丫鬟们?俱都出声阻止,暖春说道?:“不可啊王妃,您如今是双身子,怎可看这些脏污的,若是您想?知道?,不若由奴婢瞧了,再告知您。”
绘夏也急急忙忙开?口,道?:“是啊,这是泡过的,怎好污了王妃的眼睛?”她方才小心翼翼瞧了一眼,虽然瞧不见那尸首,但是能看见白布鼓起来的老大一块,这哪儿是正常尸首该有的样子?
只怕是可怖得很。
“无妨,瞧一瞧,也好教本王妃记着?今日的不顺。”雍王妃说,身边的人再三劝阻也拗不过她,最?后,她甚至搬出规矩来,“怎麽,如今你们?连本王妃的命令也不听了吗?合该把你们?都发卖出去?。”
此话一出,除了暖春与绘夏,旁的人都不出声了,雍王妃走到白布旁边,吩咐道?:“拉开?。”
刷啦一声,白布被扯开?一半。
“呕。”暖春与绘夏几?乎是同时后退两步,整个人脸色煞白,浑身都颤抖起来。
因着?是冬日,尸首没有甚麽气?味,只不过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浑身肿胀,皮子是青灰色的,如同话本子里会吃人的僵尸,尤其是那张脸,本就是她们?认识的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那冲击别提多大了。
忽的,尸首的头部震动了一下,死不瞑目还在瞪着?人的两个眼珠子轻轻的“啵”一声,掉了出来。
“啊!”附近的小娘子丫鬟们?同时惊呼出声,瑟瑟发抖,若不是雍王妃在此,她们?就要?大喊闹鬼了。
连原本呆在雍王妃身边的暖春与绘夏都顶不住了,一个跑去?远处的柱子那里呕吐,一个转过身去?紧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着?,“我甚麽都没有看见……”
倒是竹清与雍王妃,俱像个没事人一般,眼看着?雍王妃身边空出位置,她上前虚扶着?,说道?:“王妃,您看含香左手握着?,她会不会临死前,抓到了推她下水的人的甚麽物件儿?”
面无表情的雍王妃眼神下移,果然看见尸首碗大小的手握着?,她又?看向冷静自若的竹清,夸了一句,“你倒是大胆又?心细。”
“王妃夸奴婢一句大胆,原本奴婢应当亲自打?开?这手瞧瞧有甚麽的,不过那般手就脏了,往后伺候王妃多多少少不好。”竹清很坦然地解释道?,哪怕雍王妃现在不介意,以后呢?
她是主子,自然怎麽想?都没有错,所以竹清不可能用自己的一时得意来搏奖励与地位。
“无妨,你一个小丫头陪着?本王妃看尸首都不怕,已经很不错了。去?找一个一个小厮或是干粗活的仆从?来,本王妃重重有赏。”
“是,奴婢先扶您坐下?”得了准许,竹清这才出去?了。
古人忌讳尸首,尤其是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况且他们?都看见了含香眼睛掉出来那一幕,如何敢碰她?
哪怕重赏,也还是怕的。
“竹清姑娘,我昨个闪了腰,可不能够弯腰下蹲,这个活计我当不了。”
“我过几?日要?去?参加喜宴,不好碰这些个,免得与新人晦气?。”
竹清眼神扫过去?,一个个的,都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她也不勉强。
曾婆子心急如焚,哎呦喂,这大好的立功的机会,若不是她得给王妃制梅子,这活计她也就自个上了。
她看向了自个的女儿,有些纠结,自从?她在王妃跟前得脸了之后,在竹清姑娘的帮助下,她女儿明心进了王府做一个洗衣的。
别看洗衣似乎是辛苦,但是能进王府,占一个位置,已经比许多人强了。
曾婆子很想?明心更进一步,不过她到底还是小娘子,虽说是和离了的,遇上这种事也许还是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