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渡无声出现在他身边,端详着宋溪亭疼得小脸煞白,一时眉头紧锁。
直到这会儿他恍然想起什么,目光定定落在宋溪亭扭曲骨折的右腿上。
“对不起啊仙士,我那什么,从小腿脚不便……”
耳边响起初遇那天,少年略显无措和尴尬的声音。
加之他们互换身体时,他曾看过宋溪亭腿上断骨重接的疤痕。
陈争渡素来修身慎行,清峻雅正,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就算不小心瞧见端倪,也不会主动问起。
何况问了,宋溪亭也未必会说真话。
左不过是几句敷衍糊弄。
因此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宋溪亭的腿原来是这样伤的。
陷阱太高,小溪亭拖着一条骨折的腿,没办法爬出去,只能期望有人能发现他救他出来。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两日。
溪亭
这两日里,他没有吃的,也没有水。
饿了就只能在坑底抓虫子果腹,渴了就咬破嘴唇,舔上两口血。
就这样艰难存活到第三日清晨,奄奄一息的小溪亭终于等到人来救他了。
他听见阿娘的声音在耳边急切呼唤,涕泪俱下。
周围还有很多吵杂的声音。
小溪亭动了动手指,想去摸摸阿娘的脸,帮她擦干眼泪,但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没有力气做了。
这是陈争渡第一次见到宋溪亭的娘。
女人穿着粗布麻衣,依然难掩清丽的气质,只是眼下乌青嘴唇也起了死皮,看着虚弱狼狈。
这两天她为了找孩子,挨家挨户没日没夜地求,终于从一个孩子口中得知阿亭可能跑进了树林,这才赶来营救。
负责这片区域的猎户生怕他们母子赖上自己,不大高兴道:“宋娘子,这可是你家孩子自己不要命乱跑,你别想讹老子啊!”
宋娘子眼泪都来不及抹,抱着孩子忙说不会,然后急匆匆去找村里的大夫。
说是大夫,其实只是个赤脚医师,年老体虚,医术也不佳,给孩子接骨的手法粗糙,不可避免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小溪亭在家足足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起初宋娘子怒其顽劣,总是严厉苛责,让他下次不准乱跑。
小溪亭不哭不闹,乖乖点头。
将将能下地的时候,宋娘子抱着一个泥罐子放到小溪亭手里,里面传来响亮的蛐蛐叫声。
“娘亲,这是送我的吗?”小溪亭眼睛一亮。
“你说你是不是傻,为了抓只蛐蛐差点摔死自己,以后想要什么和娘说,听到没有?”宋娘子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抚孩子头顶,呢喃道,“阿亭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溪亭不懂他娘的忧愁,只知道抱着泥罐子,犹如获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娘亲送的蛐蛐出门了。
村子里的孩童依旧聚在古井旁玩耍,小溪亭腿脚没好利索,步伐十分笨重,不出意外又遭到了同伴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