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凌风张惶后退,但何茹的力气居然大得惊人,他怎么也挣扎不开。
“我骗我爹爹的呀!”何茹幽幽笑道,“如果不这么演,怎么能骗过何府上下这么多人?以后我们就可以不用管旁人,光明正大在一起啦!”
祝凌风见她言辞恳切,不像作假,眼里的惶恐之色才慢慢褪去。
“真的?你、你当真没死?”他惊讶着起身。
“你怕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
何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可祝凌风不知想到什么,猛然后退:“不对,你……你已经死了!”
何茹“噗嗤”一笑:“祝郎,怎么连你也被我骗到啦?”
“我那日明明亲眼看到了你的尸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祝凌风叫嚷道。
“哦,原来你看到了啊?”何茹慢吞吞道。
祝凌风看着她,只见何茹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眼角淌下两条鲜红的泪痕,紧接着浑身血肉像被抽干,快速枯槁干瘪下去,只剩一副骷髅架子直晃晃站在原地。
她似乎也很惊讶,看着手上大片人皮,因为挂不住肉而脱落,阴恻恻开口:“祝郎,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来帮我接一下啊。”
“啊啊啊——”
祝凌风一边尖角一边连滚带爬要跑。
可惜何茹的骷髅架子总是阴魂不散跟着他。
“祝郎,你跑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天长地久白首到老吗?我等不到白头那天了,不如你现在就下来陪我吧?”何茹声音带着凄厉的笑,只是她脸上没有肉,剩两排牙齿上下打颤,场景诡异而阴森。
“你别过来啊!我、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求财,什么山盟海誓都是假的!求求你别过来!害你性命的人不是我,对,你去找别人冤魂索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来人啊,救命啊——”
祝凌风表情惊恐,嘴里语无伦次,眼看马上就要厥过去。
何茹幽幽道:“我不知道是谁害了我的命,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来找你了,祝郎……”
祝凌风崩溃道:“我知道!”
“好啊,你要是告诉我。”何茹动作一顿,两个漆黑的眼眶望着他,“我就考虑饶你一命。”
“那天有人给我很多黄金,让我把你骗到城外寺庙,说是想认识你,我没多想,就照做了……后来我总觉得不对,就、就偷偷跟过去看,发现你被迷晕送回了城外一处隐蔽的别院。”
“我当时是想报官的!只是我报官的话,收人钱财的事情就暴露了,所以……我想着对方可能只是劫色……”
“没想到过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推着一辆车出来,上面盖着白布。正好吹来一阵风,我看到白布下的那具尸体穿着你的衣服……”
祝凌风滚在地上,身体边说边哆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人会害死你,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了小茹,你放过我吧!”
宋溪亭漠然看着地上屁滚尿流的书生,心里满是不屑。
为了钱财便能出卖一个全心全意只有他的女子,且在撞见何茹被杀抛尸后,想的不是报官,而是连夜出逃,远走他乡,当真无耻至极!
符箓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在指尖化为轻烟,袅袅飘向天空。
给祝凌风制造的幻象骤然消失,刚才形容可怖的何茹不知怎的变成了一个俊秀的红衣少年。
与此同时,他身后缓步踱来一个身量极为高挑的男子,黑眸锐利深沉,眉头轻轻皱着,气质孤傲清冷。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陈争渡冷声。
“是呀,你不是不让我用鞭子吗?那我只能另辟蹊径啦!”宋溪亭一脸得意道,“怎么样,我说了此事无需你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装神弄鬼,这世间之人宋溪亭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毕竟是看家本领,甚至他都不用装,就能将其中精髓拿捏得恰到好处。
什么程度能把人吓得涕泪横流,什么程度能把人吓得如痴如呆,里头都是学问。
陈争渡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祝凌风终于回过神来,骇然道:“你、你们是谁?刚才的何茹是……你骗我?!”
宋溪亭走到他面前蹲下,勾起唇笑嘻嘻说:“祝郎,我何时骗过你啊,是你自己认错人啦!”
祝凌风:“……”
陈争渡默然扫了眼宋溪亭的侧脸,移开目光。
“来吧,说说给你黄金的人是谁,那个别院又在何处?”宋溪亭道,“若现在还做无谓抵抗,我不介意再让你认错一次。”
祝凌风心知眼前两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没有犹豫,就说了实话。
“那人与我见面时戴着幂篱,我没看清他的脸,不过我记得他身上有股很奇特的味道,像女人用的胭脂水粉,说话尖声细气!至于那座别院,就在城郊西北处,院前有一棵老槐树,很好认……”
宋溪亭将信息记下,然后点头道:“行了,这没你事儿了。”
祝凌风闻言,脸上闪过喜色,“多谢二位公子肯放过我!”
“谁说要放过你了?”宋溪亭轻笑一声,“你自己的罪,自己在狱中慢慢赎吧。”
远处有大批人马靠近,方昊宁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京兆尹、大理寺和禁军营等一众人,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剿匪打仗的。
祝凌风都傻眼了,相比之下他和他的小马驹简直过于势单力薄。
他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就被大理寺官兵五花大绑带走了。
“殿下,您要抓的人抓到了,可还有其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