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默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然而对方却是毫无反应。
时鸢皱眉看过去,张口欲骂,话至嘴边又吞了回去,面上惊愕万分。
萧玦不知何时解开了衣袍,他肩头那道伤在脱衣时被拉扯得渗出了血,沿着白皙的肌肤淌下,在昏暗的马车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方才还没那么严重的……
时鸢忙不迭撇开眼,小脸红得充血,还不忘咬牙骂道:“都说太子殿下端方守礼,竟当着姑娘的面脱衣……”
萧玦缠好绷带,不急着穿上外衫,状似了然地点头,说出口的话却让她险些撞上车壁:
“不若太子妃出去回避一下?”
将她方才的话四两拨千斤还了回去。
时鸢拳头紧攥,咬牙切齿。
笑话!经过那番打斗,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好不容易可以在马车上歇上一会儿,竟然要她下去?
她偏不。
时鸢改坐为躺,横躺在马车上,双手枕在脑后,“我乏了,殿下自便。”说完便阖上了眼。
时鸢一人占了马车大半个空间,萧玦伸手就能碰到她的青色皂靴。
她浑然不觉,甚至为了隔应他,将皂靴踢了。
萧玦穿好外衫,入目便是两截纤细的脚踝,呼吸一重,眸中墨色深沉了几分。
时鸢枕着脑袋,眉眼间隐隐不耐。
许是山路崎岖,马车上下晃动,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一个翻身,身上粘乎乎的感觉愈清晰,鼻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好怀念她的流苏寒玉床啊……
她现在应当躺在金丝软被里打着滚儿,左手一伸便是梨枝白,右手一接便是凤梨酥,还有她家小弄月给她捏肩捶背,小环给她念话本……
想着这,时鸢坐起身,冷冷地看着萧玦。
萧玦似有所感,将她的衣裳递给她,并保证不看她。
说罢便背过身去。
时鸢狐疑,可身上的不适愈强烈。
她凝眉迟疑。
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将身上那件沾了血的罗裙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烟罗衫。
萧玦回头,时鸢一惊,赶紧将腰间系带绑好。
身上总算清爽了些,时鸢惬意地往车壁上一靠,好整以暇道:“太子殿下,我今日险些丢了条命,到现在这颗心还悬着呢,这大婚礼仪繁琐,届时又要累一遭,不如……”
“你想反悔?”
若说萧玦之前声音淡漠,无甚感情,这次便是真正的冰寒透骨。
时鸢捂唇咳了咳,目光落在他肩膀伤口处,叹了气:“你看你也受伤了,不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日后留下病根就不好了,是、是吧。”
突然对上他幽若寒潭的眸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玦扳着她的双肩,眸底多种情绪翻涌:“时鸢,你究竟在别捏什么?”
时鸢心底一颤。
别、别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个人就会别捏吧?
思绪回笼,时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逼至马车角落,进退不得,彼此间呼吸可闻。
羞窘之下,她忙伸手去推,却听他闷哼一声。
时鸢不敢动了。
他肩膀处的伤口隐隐渗出的血迹。
时鸢屏住气息,“你、你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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