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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柳村距离湾水县还是很近的,一来一回不过两天的功夫。第三天晌午不到,许大郎便背着麻布袋子回了村。
村里最东面住着的是姓钱的一户人家。
和许家不同,钱家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光是和许大郎同辈的这一代,就有钱大郎、三郎、四郎三个儿子。
排行老二的是个女娘,前两年嫁到了往南二十里地的村子。听说去年刚生了个大胖娃娃,公婆也很是疼爱这个媳妇。
钱家的院子是进蓬柳村时必经的地方。
寻常许大郎宁愿绕再多绕半个时辰的路也要避开钱家。
但眼看午时将至,他还怀里揣着十几枚铜钱。心里不踏实,就想赶紧回去,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从钱家门口经过。
要说许钱两家,原本倒也没多大的仇怨,不过是最开始蓬柳村的村人开始做住宿生意的时候,他们两家人都跟风打扫出几间屋子,供行商脚夫租用。
但与许大郎不同,钱家的老两口一个赛一个好吃懒做,冬天客人问他们要柴火,老两口竟让客人上后院自己劈去。
就钱家这个态度,生意怎么可能做得下去?
因此,虽然钱家的院子就在村口,比许大郎家更靠近官道,生意却比不上许大郎一个人操持出来的热闹。
这之后,钱家老两口便开始记恨上许大郎这个小辈,明里暗里没少背地里嚼他舌根。
后来客舍生意被别家垄断,许大郎就背着背篓进了山,靠着采菌子、野菜,下套子套野鸡、野兔,也勉强能换来足够果腹的粮食。
钱家老两口虽然摆出一副看不上许大郎大的模样,但看见人家从山里捣腾出那么些粮食,怎么可能不眼红心热?
于是第二日他们便撺掇着自己的二儿子跟在人家后面进了山,学着许大郎那样采些山野来贴补家用。
可这份钱又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赚的。山里的豺狼虎豹先不提,单是那坑坑洼洼的山路,一般人就上不去。
那钱家二郎就是其中一个,胳膊腿细得和麻杆一样,也要学许大郎进山。
这一下便惹出事了。
他进山时的前日刚下过雨,山路还滑得很,钱二郎一个不小心,便在要转弯时的陡坡那里跌了下去。
虽然最后万幸捡回一条命,但右腿却是彻底废了。
钱家好好的一个儿子,出去一趟就成了个吃喝拉撒都要人照看的残废,钱家爷娘怎么受得了。
老两口也不管当初本就是自己非要让儿子学着许大郎进山,才酿成了今天的惨祸,左右都要把这个罪名安在许大郎头上,说是许大郎害了他们家二郎。
自此钱母就天天坐在村口数落许大郎的不是,有时候能说两个时辰都不带重样。
可怜许大郎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哪里是钱母的对手。况且他白日还要干活,根本没功夫与她纠缠。
见状钱母愈加大胆起来,甚至与人说是许大郎看她儿子不惯,在背后推了他家二郎一把,才使得二郎滚下山去。
亏的是他家二郎福大命大,有巫神保佑才捡回来一条命。
村人们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毕竟许家那小子和她家二郎无冤无仇,何苦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