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级是不高,但却是实实在在有实权的岗位。那些个看谢虞琛乌荷一派不爽的世家,例如郭家、孙家一流,虽然嘴上贬低得厉害,但心里没有一个不是盼望着这张大饼最后能落在自家头上的。
包括前段时间他们各种宣扬诋毁谢虞琛,其实究其根本,还是不想让科举改革顺利施行下去,最好仍旧像从前那般,由他们这些世家高门举荐。
和郭、孙两家联合起来那几个世家也是,他们家里这一辈的年轻人都不太有出息。郭赟之的那个儿子当街与人大打出手,连带整个郭家受了牵连。他们几家的小辈们也都没比郭家那个祸害好到哪去,只是稍微有些分寸,没闹到明面上去而已。
这几年也就是靠着家族的荫庇,这些人才能谋得一官半职。若是靠他们自己的才能,怕是做个衙门里的小吏都费劲。
这也是他们疯狂抵制科举改革的主要原因。
像沈家那几个晚辈,不管是学识修养,还是才干德行,在同龄人中都是极其出众的。人家根本不怕什么改革。毕竟不管怎么考核,他们都有把握能脱颖而出。
不过孙、郭两家的事情出来之后,杀鸡儆猴,其他人也都安分了不少,起码明面上不敢再对改革指手画脚。
至于私下里……
科举改革离彻底服众还差点距离。
特别是对于谢虞琛提出要考核的那什么名叫“理学”的东西,在六门学以及其他书院的学生中,仍是不服气的占据了大半。
前段时间,更是有好几位学生公开发表文章,从各个角度论述科举改革,特别其中是“理学”这一门考核的不合理性。其中几篇策论持之有故,言之有理,甚至算得上是上乘之作。
“怎么样?这两篇写得都还不错吧?”谢虞琛从书桌上拿起一篇递给身旁的人。
“特别是这一篇,论点明确,论据清晰。若是要我写……”谢虞琛笑了笑,“我还真写不出来。”
乌荷接过谢虞琛递过来的几张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个大概,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苛刻地给了一个“一般”的评价。
谢虞琛抬眼看他,食指戳了几下乌荷的胸口:“你评价怎么一点都不客观?对人家有成见是不是?”
乌荷顺势握住谢虞琛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解释得漫不经心,“此人名叫冉宏达,是尚书令冉恒之子,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水平的文章,不是他的水平能写出来的。”
“请代笔了?”谢虞琛惊讶皱眉,本想说这不学术造假吗?转念一想,又咽下了这句话。
……这年代还没学术造假这个概念呢。
但不管在哪个时代,请枪手代写文章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要我替你处理……”
乌荷开口,谢虞琛赶紧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些文章中,首当其冲被质疑的便是杜仲书院。
因此除了六门学学生质疑科举改革的言论,这些文章传到潼州后,杜仲书院的众人也做了文章,一条条对此进行了反驳。
只不过杜仲书院创立至今还不足一年,学生们又大多出身平凡,众人学习的侧重点还是更偏向数算、化学这些学科,其他人做文章的功力还是稍微差了些。
传到京城的文章谢虞琛都看过一遍,除了曾经师从当世大儒的苗文和,其余学生们做出来的文章要么是在说服力上差了些,要么就是文采还不够好,稍逊六门学的学子一筹。
孙家一事过后,百姓也知道了科举改革是对他们这种荆门布衣有利,对改革都持着欢欣支持的态度。但谢虞琛要的可不仅仅是在市井百姓中的舆论胜利。
虽然民为邦本,但要想科举制能更快地全面推行,还是得让那些出身六门学的学生们心服口服才行。
“今天早朝的时候,国子监祭酒周元白提出,要让苗文和或者书院的其他先生去国子学或是太学任教一段期间。”乌荷突然开口。
谢虞琛愣了一下,从乌荷怀中退出来,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任职太学?”
谢虞琛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管“理学”这门学科的考核是不是已经板上钉钉,左右众人还是不服气。既然如此,便不如直接让杜仲书院的先生去国子学教几节课。
若是先生教得内容是好的也就罢了,他们把先生留在京城任教,等到来年选官考核时,他们也不至于落后杜仲书院的学生太多。
但如果能借此机会证明理学不过是徒有其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众人便更有理由出言抗议,要求取消理科这门考试。
“这场面苗文和未必能应对得来……”谢虞琛思量着摇了摇头,“况且这段时间也到了学末,正是书院考核的时候,怕是抽不出人手来京城。”
谢虞琛问:“他们说了一定要苗文和去吗?”
“这倒是没有。”乌荷摇头,明白了谢虞琛话里的意思,“难道你打算亲自去?”
“不行吗?”
谢虞琛看向乌菏,“虽然在经义文章方面我不如苗文和,但若是理学这门课程,他还真不一定比我擅长。”好歹他当年的文化课分数也是全系第一的水平。
“当然可以。”乌荷笑,“你去自然是更好的。”
谢虞琛撇撇嘴,靠着乌菏坐下,“他们恐怕巴不得去的是我,一旦能把我驳倒……”
他摇了摇头,“那可比辩倒一个苗文和有说服力得多。”
乌菏反问:“那你会被驳倒吗?”
谢虞琛一脸“这怎么可能”的表情看向乌菏,理直气壮地摇头,“我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来自21世纪的物理学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