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神经一直紧绷着,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她的视线,他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假装看别处,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最后他们上了飞机,进入机舱,杜叶寒路过记者威廉姆·刘易斯时看了他一眼,他的位置在经济舱的最前排,靠着洗手间,空间比其他位置宽敞许多。
杜叶寒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过道的位置,是58c,她临时买的票,值机时只剩最后有位置,当她走到飞机尾部时,发现之前在候机厅看到的、穿着黑色大衣的金发男人坐在她的正前方,他还帮杜叶寒把旅行包放到行李架上。
“谢谢。”杜叶寒对他道谢。
男人笑了起来:“别客气。”
他五官深邃而斯文,远远看去有种疏离感,然而笑容却很有感染力,仿佛冰雪消融,即使客套地回应了一句也显得十分真诚。
陆淮西的位置在飞机中段,座位号是42c,看到与杜叶寒的位置相隔甚远,陆淮西还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而他和安吉拉·莫瑞斯倒是很近,中间只隔着过道,安吉拉的位置是42d,位于经济舱的中列。
飞机的经济舱座位号从31到58排,头尾共有六个卫生间。
杜叶寒坐下后照常观察着前方忙碌着放行李的乘客,她注意到那个一直身体不舒服的西裔男子坐在自己前两排的位置,他靠着舷窗,看起来快晕过去了,有空乘发现了他的异状,便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而他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没有休息好。
没过多久,飞机便差不多坐满了,只有杜叶寒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空乘们正在合上行李架,杜叶寒和柯文发了消息,柯文大概是刚起床不久,说看到了机场瘫痪的新闻,问她现在情况如何。
杜叶寒回复说刚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她按下了发送键,忽然听到空乘们在后面交谈,他们的声音压低了,杜叶寒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迈克尔·沃茨还没上来吗?”
“广播已经通知了好一会儿。”
“真奇怪,明明就……”
后面语速变快,挺含糊的,杜叶寒没听清楚具体内容。
大抵是有乘客没有上飞机,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这似乎是经济舱里唯一的空座,她猜测就是自己隔壁的人没有赶上飞机。
到最后飞机关闭了通道,开始滑行,这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而在被雨包裹住的肯尼迪机场,没有人发现在七号航站楼的某个不起眼清洁间最里面的垃圾桶里,藏着一具赤裸的尸体,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清洁工打开垃圾桶的盖子,才会发现这起死亡事件。
杜叶寒吃完飞机餐又捣腾了一会儿手机,手机已经连上了飞机上的wifi,网速很慢,她跟家里报了下平安,便不再上网,她玩了一会儿填字游戏,逐渐觉得坐着下肢有些麻。
她离开座位走了一会儿,又进了后方的厨房要了一杯饮料,这时候离起飞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机舱的灯已经关上了,大部分人正披着毯子睡觉。
杜叶寒回到座位上,正好看到那个西裔男子地从前排最里头的位置里艰难地挪了出来,他经过杜叶寒的身边,跌跌撞撞进了后面的厕所。
此时杜叶寒已经感受到了倦意,她将毯子裹在身上,抱着胳膊便睡着了。
暴风雨之夜(十)
杜叶寒睡得并不沉,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急促地叫声,声音旋即被压了下去。
她的脑海还是迷糊成一片,然而在骤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后就立即清醒了过来。
杜叶寒回过头,看到好几个空乘聚集在后方的厕所,旁边站着那个原本在机场拍照的女孩,他们的声音都很低,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紧张的情绪显而易见。
他们在看着卫生间内部。
杜叶寒站了起来,朝卫生间望去,有空乘发现她的接近,想要阻止,然而她已经看到了那里面的场景。
之前那行为古怪的西裔男子的尸体正坐在马桶上,他的胸口有枪伤,腹部被划开,内脏露在外面,血流了一地。
离卫生间越近,血腥味就越刺鼻,杜叶寒忽然想起了许华亭死亡的场景,两具尸体的坐姿都很相似。
“小姐,麻烦你、你先回自己的座位上。”离她最近的空乘说,她的声音在发抖,还努力保持着镇定的模样。
杜叶寒注意到尸体的伤口,说:“凶手就在飞机上,携带着枪和刀具,隐瞒这事可能对所有人都有危险。”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索菲·奥莱利,她是个作者,平时除了写作,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当发现尸体的时候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在通知空乘前先对尸体拍摄了一番。
此时索菲就边嚼着口香糖边问杜叶寒道:“你坐在最后一排?”
“是。”杜叶寒看到女孩紧紧抓着手机,她指甲是酒红色,扣在手机后盖上,“你拍了尸体照片?”
“那只是搜集素材……顺便说一句,我正在写一本悬疑小说。”索菲丝毫没有看到尸体的不适,仿佛对整件事都是无关紧要的,除了这种异常的事件让她感到兴奋,“你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到凶手。”
“我一直在睡觉,只是睡前看到被害人进了卫生间,不知道凶案是不是在那次发生。”杜叶寒说着皱起了眉。
那个男人的肚子被划开了一道十多公分的口子,他的致命伤是胸口的枪伤,单纯为了杀死对方在腹部划一刀倒是多此一举,所以腹部的刀伤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把他的腹部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