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楼,他正站在路边,靠着那辆白色玛莎拉蒂,他戴着墨镜,穿着白色衬衣,整个人就像是海报中的偏偏贵公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当周卓熠看到她,摘下了墨镜,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正巧跟在杜叶寒身后的顾楚楚惊呼了一声,她一把扯住了杜叶寒,小声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杜叶寒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没错。”
“哇这么快!”顾楚楚感叹一声,“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做了红娘。”
“过几天请你吃饭。”杜叶寒说。
顾楚楚比划了个握拳的手势:“你加油,一定能把周卓熠吃得死死的!”
杜叶寒朝周卓熠走去。
“这下公司里的人都看到了。”她说。
“我也想早点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卓熠说。
等杜叶寒坐上副驾驶座,他还倾过身子,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她有些不自在地将身子往后仰了仰。
周卓熠的家在西城区,跨过了江,是一幢四层别墅,周围的房屋稀疏,这里临近森林公园,路上行人稀少,入眼处都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显得冷清而安静,即使在盛夏,也能感受到几分凉意。
杜叶寒下了车,看着周卓熠的房子,从外观看起来就十分漂亮,底层是岩石,墙壁上垂着许多紫藤,院子围墙呈半敞开状,也是由圆润的石头堆砌。
屋子背面是一个三面玻璃环绕的暖房,墙壁上悬着许多花,远远望去就像是个花园。
杜叶寒跟着周卓熠走进房子,这个房子大概已经有些年代,内部多为木质装修,踩在地板上还会有“嘎吱”的声音,屋内弥漫着一种松木的香气。
客厅内光线不是很充足,阴冷感扑面而来,杜叶寒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
周卓熠给她到了一杯热水:“这里面可能有点凉,我等会给你拿件衣服。”
“感觉这间房子很老了。”杜叶寒说。
“是的,建成五六十年了,只是小改过一点,”周卓熠说,“是我外公年轻时造的。”
客厅连着二楼的部分是中空的,旁边有木质楼梯通往二楼,抬头便能看到二楼的走廊,显得空间很大,而另一边通向暖房处有一道拱门,那里有另外一个大厅,中间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半个世纪前的房子还这么漂亮,你外公肯定是个喜欢细节的人。”杜叶寒称赞道。
周卓熠从衣架上拿起了一件薄薄的男士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他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不过也因为这样,当年才被称为天才。”
那外套还带着松木的暖香。
杜叶寒看到客厅里放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的合照。
中年男人五官深邃,虽然在笑,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和蔼可亲,而年轻女人的眉目和周卓熠有些许相似,大概是他的母亲了。
不过与杜叶寒想象的不一样,那个女子长相并不漂亮,虽然不能算丑陋,但是面貌明显带着男相,在照片里显得很生硬。
她很漂亮(十三)
尽管杜叶寒对周卓熠的家庭很感兴趣,但是因为得知他父母都已经过世,也不太好说出口。
周卓熠带她参观楼上,走上楼梯的时候,脚步声都十分沉闷,似乎带着回音。
当他们不说话的时候,便听不到什么声音,入耳只有脚步声、窗外风的呼啸和林间的鸟鸣,折让杜叶寒产生了一种身在远离尘嚣的异世之感。
“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杜叶寒问。
周卓熠说:“以前上寄宿高中,后来在国外读书,这几年回国才住这儿。”
“没想过请个保姆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家里都会有帮佣。”杜叶寒说。
“我不太喜欢别人打扰,独处感觉比较自在,”周卓熠说,他转头望了一眼她,又补充道,“你是例外。”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他推开了门。
入眼处的房间,对面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盛开着马缨花,还有梨花,周围是几颗巨大的榕树,整个房子背后就像是被树木包围着,一片绿意中带着红白花朵,从外映照而来,零星透着几束黄昏时的暖光。
杜叶寒走进房间,三面墙都是书柜或置物架,地面堆放着一些画作,屋子中间是一个画架,上面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旁边的架子上堆满了颜料和笔刷,架角放着一条沾满颜料的毛巾。
书柜上的也多为美术相关的书,像是《欧洲艺术史》和《美的历史》之类,还有好多本破旧的速写本,架子上放着许多石膏像——各种各样的人体部位的塑像。
“这是我的工作室。”周卓熠说。
杜叶寒看到桌上架着的一幅画,高度大约有一米,是一个母亲怀抱着婴儿的图,婴儿没有穿衣服,身体皱巴巴的,泛着粉红色,母亲穿着裙子,露出一只乳|房正在哺乳。
听起来似乎是很温馨的画面,但是母亲的表情却十分冷漠,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她望着孩子的眼神甚至带着厌烦。
这幅画的重点在于皮肤微妙的变化,无论是在光影下的变化,还是不同部位和年龄的差异。
就像是婴儿的娇嫩泛红的身躯,还有母亲粗糙的、带着皱纹的手,她发灰的面孔、凹陷的眼窝以及周围的细纹,和对比明显的白嫩|乳|房,这些细微的差别都给人带来了冲击力。
杜叶寒望着画出了神,周卓熠走到了他身后,他揽住了她的腰,俯下身,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