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她故意走得磨磨蹭蹭,为的是多争取一点时间赶快想想对策,可是如亓灏所料,她除了和盘托出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翠屏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看了左前方一眼,半晌才小声道:“王爷,奴婢是……”
忽然脸色一白,她像是见到了鬼,半跪着的身子也像被谁一下子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
闭上眼睛,她颤抖着声音道:“奴婢认罪,一切都是奴婢唆使金梅做的。”
“王爷,奴婢自知罪恶滔天,不敢奢求王爷和顾侧妃的原谅,只求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奴婢的家人。”
缓缓的磕了一个头,翠屏已泣不成声。
“哦?”亓灏听罢,阴冷的眸子又幽暗了几分,一字一句道:“翠屏,当真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本王劝你在开口之前,仔细的想清楚。”
他的语气低沉中透露着威严,暗示中带着警告的意味,让翠屏眸光一闪。
垂下头,她将眼泪咽下,沉默的点了点头。
比较起之前的桂嬷嬷和金梅来说,翠屏不吵不闹,这般痛快的认罪,众人皆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命运的结局,赶来赴死的“将士”,身上竟给人一种“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错觉。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心甘情愿做替罪羊的表现……
金梅本以为翠屏会和自己一样,极力的哀求亓灏饶恕一命,却没想到她竟这么不挣不扎的认罪了,一时怔住。
两个人同时博同情扮可怜肯定要比一个人有效果呢,大家一起使苦肉计,拼命的哭嚎磕头,万一亓灏心软了呢?
翠屏她干嘛不吭声,她是不是傻?
拽了拽翠屏的胳膊,金梅借着假装抹眼泪的功夫,小声对翠屏道:“快,快求求王爷,快!”
然而,翠屏却无动于衷,像被点了穴的木头人一样。
“呜呜呜……王爷,既然水落石出,老奴是无辜的啊!求您还老奴一个公道!”现在该是桂嬷嬷开始以牙还牙的时候了,她那尖细的哭喊声这么突兀的响起来,快要把人的耳膜给划破了。
没办法,她得先发制人。
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能全力压倒这两个敢爬到自己头上的小贱婢,让她们翻不得身!
心里埋怨着翠屏,金梅狠狠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刚才干了的眼泪迅速又涌了出来,她再次磕头道:“王爷,奴婢知错了……呜呜,求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顾瑾璃瞅着这二人又这副没完没了的架势,觉得甚是无趣。
金梅刚才就已经放弃了向顾瑾璃求助,所以见翠屏还是低着头跟没了魂儿一样,脑袋灵光一闪,她更加放大了声音,嚎得比桂嬷嬷还要厉害:“呜呜……王爷,一切都是翠屏主使的啊!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啊,求王爷开恩哪!”
既然连翠屏自己都不去争取活着的机会,那金梅更不用再去管谁的死活了,还不如直接干净利索的将所有罪名都推倒翠屏头上去,兴许还能有所转机呢!
顾瑾璃望着痛哭流涕的金梅,心里生出一种突如其来的悲凉。
利用、欺骗、背叛,自私、狡猾、虚伪……
你永远不会知道,人性到底会有多丑陋……
倘若是自己和爱月、荷香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她们又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将她送到刀口之下呢?
抿了抿唇,她攥紧了手指。
爱月和荷香,是母亲离世之后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从未将她们视为奴婢,而是像她的妹妹一样对待,她们二人这么多年也是一路真心护着她,关心她。
所以,她刚才的假设不成立。
她们三人,无论将来面对什么,都会共进退,断然不会出现像金梅这般自私的行为……
亓灏瞥见顾瑾璃盯着金梅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忍不住唤道:“顾瑾琇。”
“嗯?”顾瑾璃抬眸,终于回神。
亓灏指了指金梅,对杜江沉声道:“金梅和翠屏二人十恶不赦,将她们拖出去杖毙喂狗!”
“是,王爷。”杜江听罢,朝着外面挥了挥手,立刻进来了几个侍卫,将金梅和翠屏架了出去。
翠屏两眼无神,直到快被拖到门口的时候才大声喊道:“求王爷饶恕奴婢的家人,求王爷饶恕奴婢的家人!”
而金梅则是一边扑腾着,一边大叫道:“王爷,奴婢错了!”
“主子,顾侧妃!呜呜……奴婢不想死啊!呜呜……主子!”
随着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大厅中央便只剩下了一个桂嬷嬷还跪着,亓灏低头看着她,缓缓道:“桂嬷嬷欺压下人,贪心敛财,将她逐出王府!”
尹素婉一听,小声道:“灏哥哥,桂嬷嬷她……”
亓灏握紧尹素婉的手,声音清冷:“求情者,杖责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