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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为舟惊奇地看向吴系民:“你如何知道这些?”
吴系民笑笑:“我二舅从军,我小时候他曾对我说过。”
蒋为舟更惊讶了:“你二舅果真从军?”她以为那是吴系民随口诌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怎么唬得住当时的父老乡亲呢?”
“果真有粮草在军营中,想来也不易获取吧。”蒋为舟皱眉咬唇,可如今,实在是走到了绝境,他们也不得不去打军中粮草的主意。
“倒也未必。那日进城时,他们在城门口杀了好些流民,立足了威严。许是笃定我们经此一遭不敢造次,我当日看到他们安营扎寨时许多工程都俭省了,连瞭望台都未搭建,只在门口堆了些流民尸体,插上一根长矛,就算杀鸡儆猴了。”
听了吴系民的话,蒋为舟倒真自己想法可行起来了。可对方到底是军队,而他们只是流民,更何况眼下只有吴系民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想要智取还需仔细观察破绽,制定计划才能提高行动的成功性。
“你带我去一趟军营吧,我想细看看。”
吴系民听到蒋为舟的话微微皱眉。
“果真要去?”
他太清楚这姑娘想干什么了,那些流民百姓的性命在她眼里比自己还重要,只是这一去不同以前,或许就真不回不来了。
“嗯。”蒋为舟点点头。
吴系民不舍,但也知道劝她无用。自己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好。”
夜色来临。深蓝的夜幕下,一切都变得不太确切了。
蒋为舟跟着吴系民出了城,往东走了一二里,就看到了军营。
“军营怎么靠城这么近?”蒋为舟好奇。
“这附近没有别的水源了,他们要喝水,自然不能离护城河太远。城中又都是流民,想来也是不愿摊上麻烦事儿,因此在城外等我们自生自灭罢。”
蒋为舟跟着吴系民一直走到了林草的尽头。再往里,土地光秃秃的,树木茅草均被砍伐得一干二净,已是军队的领地了。
往里一二百米就是军营基地。最外面围了两层木头栅栏,入口处果不其然地堆着几具流民的死尸,只是这种天气,腐蚀得也快,蚊蝇围绕。
外面是一幅景象,里面又是另一幅光景了。守卫们喝酒吃肉,谈天说地,笑声隔着百米都能听见。
“粮草在里面?”
“嗯。不过粮草是要物,差不多会放在营地正中的位置。这里的营地约占了十几亩地,这在军队中已经算是规模很小的了。”吴系民道。
蒋为舟皱眉,十几亩?这个数字对他们而言太大了,大到让他们两个人的出现变得可笑。
她原先听吴系民的描述,以为军中皆是懈怠,或许可通过什么途径偷摸偷点粮草出来,可现在看来这想法实在天真,怕不是他俩还没走到粮草附近,就要被打死了。可如今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难道就真只剩下起义杀头的道路?
蒋为舟深深皱起眉头,先不说大家愿不愿意,倘若真的开战,城中饥民又有几多胜算?到时本就挨饿,再添战乱,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显然这也是不可行的。
突然的,蒋为舟感觉到了脸庞枯槁的头发正一下一下地刮着自己皮肤。她伸出了手:“有风?”
“起风了。”吴系民道。
夜空中气流从五指间划过,不算微弱。许久,蒋为舟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转向吴系民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火。”
“火?”
“你看,军营周围皆是木栏,里面帐篷前又放火盆。这里终日不下雨,天干物燥极易着火。而军营外一二百米又都没有草木。倘若我们在营外点火,火一定会借着风势向营里烧,而官兵为了保护粮草,就会将粮车推至外面空地,再去护城河中取水救火。趁那间隙我们岂不可以窃取一二?”
吴系民听了蒋为舟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蒋为舟的想法很大胆,也很。。。理想。在理论上或许可行,但谁又知实际操作起来会出现多少偏差,只怕他们两人稍不留神就会命丧于此。
可吴系民转念又一想,他和为舟又有几日好活呢?今日饿死还是打死又或者其它怎么死,又有什么不同?左右也没有其他活路了。
能成就成,成不了,也是死在一处的。他对灾民,对她,问心无愧。
“好,就照你说的办。”吴系民摸了摸蒋为舟的头。
第五章
军营东西两边各有一入口,风势向东南,因此他们决定在西北和西入口附近垫上稻草,同时点燃后借由风势迅速蔓延,因西入口火势大,所以到时粮草应该会从东入口运出,而士兵则要绕路西行去护城河取水,所以他们可以趁此时间窃取粮草。
商定好之后,蒋为舟迅速和吴系民赶回城中窝棚,将那些沾满血迹的稻草一捆捆扎好带上,再带着从城墙挖的洞口处爬出去,淌过了护城河。因为累月没有雨水,现在护城河的水位很低,只有大约一米多一点,城墙上的守卫们多数也被调度至城里帮忙看管流民。因此他们出入极为顺利。
同时蒋为舟考虑到放火烧营的速度越快越好,因此也做了一番动员找到了两三个尚有余力且愿意同他们一起一搏的灾民。
深夜,士兵们都带着酒香味入睡了。站在门口守岗的哨兵也喝的七七八八,迷糊不清。
“你们往西北,我在西门口,点完火我们立刻去东边林中集合。”吴系民安排道。西门因其是出入口,被士兵发现的概率大,因而也更危险。蒋为舟听后犹豫了一瞬,点点头。其余几人都找好自己位置后,将草垛置于木围栏下,拍手为号,同时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