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钥哎呦一声,用胳膊胡乱擦脸,连声抱怨:“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的?”
柯礼轻笑说:“我可不是人,我是狗呀。”
麦唐坐在镜子前,一张脸拾掇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他的双手放置膝上,紧张地握成拳。
三人围着他弄这弄那,小萨给他做头发,姚钥给他修眉毛,月牙帮他熨衣服。
姚唯知同柯礼走后,月牙丧着一张脸来找姚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教授背着她有秘密了,要出远门这事今早才让她知道。
麦唐一张国字脸,浓眉高鼻,花白的头发被梳到后面还上了发蜡。他看着镜子中自己异瞳色的双眸,有些紧张地拍拍自己西装的兜,问三个女孩:“我看起来怎么样?”
“认识你这么久,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小萨说。
“在犬族里算不上帅的,但是麦管家一脸正直,看着就觉得很踏实可靠。”月牙说。
姚钥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麦唐身材又高又壮,像一堵墙,再配上油蜡头,刮了脸,穿剪裁得体的黑西服,怎么看怎么像高级打手。于是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夸赞:“麦管家长得就很……很像管家!”
麦唐的眼角耷拉下来:“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了!”一旁的三人齐声说道。
四人浩浩荡荡地从庄园步行着出发了。
走一路麦唐问了一路:“我见面要怎么说?我的衣服没有皱吧?我的发型没有乱吧?……”等好不容易快到医院时,天已经快黑了。姚钥的脚几乎没了知觉,她疑惑,当初我为什么要跟着三个犬族一起步行?
麦唐盯着街边电线杆幽幽说:“我好紧张,我想上厕所。”
姚钥额上神经一跳:“不可以在这里!”
麦唐疑惑地看姚钥:“你把我当成什么犬了?我当然不可能在电线杆底下。我是说……”说着他的视线又转向路边别人的汽车轮胎。
最后麦唐兴奋地几乎要晕厥了,是三人使劲推着他进的医院大门。月牙吁出一口气:“想不到麦管家那么一个大块头,性格却这么不扛事儿……真是越大的犬族越不中用,啧。”
小萨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也被吐槽了,而是开开心心地东瞧瞧西看看:“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姚钥看了下一旁的巷子:“我知道附近有家便利店。”
麦唐一手提着果篮,一手举着一根向日葵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向日葵几乎是被连根拔起的,杆子巨高,花儿都快顶到天花板上了。
他想了很多种开场白,玉兰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他要怎么向她表明身份呢?可不能吓到她呀,印象中她是个胆子很小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麦唐,是你从前的狗。——不行,这话太奇怪了。
你好玉兰小姐,我是xx庄园的管家麦唐,我曾经多次在您的店里买花,如今知道您住院,特地来拜访您。——好像有点啰嗦。
那要怎么说呢?
想着想着,他来到病房门口。病房里护士正在给玉兰量血压,小老太太背对着门,病号服下的背影看着乖乖小小的,瘦骨嶙峋的胳膊上全是老人斑,手背上是点滴的针孔。麦唐眼里的光暗淡了些。
护士看到麦唐,咦了一声,问:“您是哪床的访客?”
玉兰闻声缓缓回过头,她看到额头几乎碰到门框的高大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他不同颜色的眼珠上。一只蓝,一只黑。
布满紫红胎记的脸,像一朵皱巴巴的花朵,慢慢绽开。
她什么都没说,目光里却都是温柔的笑。那双眼睛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你来了。”老太太干枯的声音带了点少女的娇俏:“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魁梧的西服男人嘴唇动了动,喉头却率先哽咽。
想好的词全忘了,在护士和同病房病友的注视下,他忍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
“汪——”
被锁之人(三)
阿拉斯加东北部的极地小镇,白橡木酒馆坐落在绵延不绝的群山脚下,姆恩湖边。这里人迹罕至,年均温度零下三十摄氏度。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青壮年经常聚在酒吧同老板娘聊天调情。
小比推开酒吧的第一扇木门时,老板娘正端着切好的黄油面包经过。露娜听到外面有响动,还疑惑是谁呢,毕竟酒吧那几个常客此时都在屋内。
“露娜,外面是谁?是scar吗?”有人问到。
“我不知道。”老板娘神色紧张地等了几秒,并没有人继续去推第二扇门,于是将盘子放在边桌上,匆忙走到门前查看。
第二扇‘门’是层厚厚的挡风棉被。她撩开向外张望,最后视线落在地上,只见一个冻僵的少年团成一团缩在地上,已经昏厥过去。她有些失望,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
“谁?”一个汉子发觉不对劲,也跟过来查看。他探头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小比,下意识想上前扛起:“我还以为是scar回来了呢。原来是游客?这个天气来这里,还只穿这么点,我的天呢。”
露娜及时地用身子挡住汉子前进的步伐:“我来吧,不用劳烦你。”
汉子看她的腿,有些担忧:“你的腿能行吗?”
“当然可以。”露娜说的自信。
老板娘转头确认汉子老老实实坐回座位,这才蹲下来将小比抱起。她还将小比垂落下来的尾巴往他裤子里掖了掖。
小比醒来时,尾巴尖几乎要探进旁边的壁炉里,嗓子那里干的几乎要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