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牧想了想,好吧,谢谢你啊屠户。
屠户又掏出毛笔,那我们要签契约,说你边牧愿意换给我牛棒骨。
边牧说,没问题。屠户便在边牧的右眼眶上用黑色的墨水画了个圈圈。
边牧就这样,顶着两边黑色的眼眶,踢着松果上路了。
夜深人静,它快到家了。家门口有一棵树,树上有只小松鼠。
松鼠和它说,边牧边牧,我拿我的宝贝和你换松果怎么样?你看你都到家了,天天踢着松果,脚趾会痛的。
边牧说,你有什么宝贝啊松鼠?
松鼠指了指天上一弯金色的月亮,我拿我的月亮和你换,这样你在家里,只要抬头看就能欣赏到,可比踢松果有趣多了!
边牧想了想,好吧,谢谢你啊松鼠。
松鼠又用自己的尾巴蘸着墨水说,那我们要签契约,说你边牧愿意换给这颗大松果。
边牧说,没问题。松鼠的尾巴太大了,在边牧的后背画了好大一片黑。
松鼠走后,边牧就这样立在树下,抬头静静地欣赏天上的月亮。月亮又圆又大,周围还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它顶着两边的黑眼圈,后背还滴答着黑色墨水,心里却又满足又开心,它好喜欢这轮金色的月亮啊。
它想,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狗了吧。
这么大的金色月亮,完完全全属于我。它那么白,那么亮,那么圆。
我不用赶着它,不用叼着它,不用踢着它,只要抬抬头,就能看到它,谁也抢不走,每天看见它我就开心。
我可真是一条幸运的边牧。
“这就是幸运的边牧的故事。”姚微志略略得意地说,“你看,我还解释了边牧的身上为什么有三处黑。”
“可是这只边牧一点也不幸运啊。”姚妈妈说:“它是一只笨蛋小狗。”
“子非鱼。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只要它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它就是幸运的。”姚微志摇头,随后低头轻轻拨拨怀里姚钥的小手指:“你说是不是呀,我金色的小月亮。”
柯义在后面静静地听,然后心里跟着默默点头,是啊。
柯义还在想,希望姚微志的女儿以后也能找到守护她这轮金月亮的小狗。这只幸运的小狗会是谁呢?我儿子就不错,嗯。
车内一片静谧,只听见小婴儿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这时,中巴车一个急剎。司机狂按喇叭。
柯义的身体先于他的眼睛做出反应,他倏忽站起,冲上前去,身体拱起来护住了姚微志怀里的小婴儿。
“呃。”这一下冲撞把姚微志的眼镜都给撞歪了。等他回过神来看柯义,柯义正一脸爱意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女孩。“谢谢。”教授说道,他扶正眼镜,微微站起往前看:“发生什么事?撞车了?”
柯义微微眯起眼睛往前看,桥上路灯昏黄,哪有什么其他的车?
中巴车的车身开始剧烈摇晃,往湖边的方向抬起一个角度,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把车掀翻。车内人开始惊呼,小婴儿一声尖利的哭声中,司机咒骂着踩了一脚油门,试图摆脱控制。这却使中巴车彻底失控,直直奔向桥边,往湖里落去!
车渐渐沉底,水从缝隙里漫进车里。司机的额头鲜血淋漓,他试图开门放大家出去,可门怎么也打不开。姚微志当即从胸边口袋里掏出钢笔,摸索着走到车窗边,用尽全身力气将钢笔尖戳向车窗。车窗先是破了一个小洞,随后玻璃在水压下吱拉拉地爆裂开来。
湖水迅速地灌进来,姚微志从没见过柯义这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但是意外陡然发生时,柯义竟能冲上来护住姚钥,这让姚微志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甚至还有些他也说不上来的熟稔,于是他下意识地就把柯义当家人照顾,他拍着柯义的肩膀大声说:“你同其他人先上去!”说着他将妻子往碎裂的车窗外一推,又将女儿塞到柯义的怀中:“她们两个拜托你了!”
柯义揪住他:“那你呢?”
教授拨开他的手艰难地淌着水走到车厢后面,将一个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送到窗户前:“我游泳很厉害!随后就跟上来!”
众人被柯义一一护送上岸。他将大家安顿好,又去查看蹲坐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姚妈妈和婴儿。
女人抬头看柯义:“我丈夫他?”
柯义说:“我这就下去找他。”
女人有些仓皇地点点头,她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冻的打摆子。她将姚钥贴在胸口,小婴儿的脸和嘴唇也都冻紫了,上来时呛了水,咳嗽了几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柯义拨开襁褓查看,心凉了半截。姚钥双眼紧闭,气息微弱,浑身烫的厉害。
“怎么回事?”
姚妈妈焦急地说:“刚才一直在哭,现在有点脱水发热。”
柯义哪照顾过这么脆弱的人类婴儿,他问:“那怎么办?”
女人十分无助:“最好尽快喂点水或者奶。但我一直吃药,奶水不能给她吃。奶瓶在汽车的行李包里。”
“你们谁有水?”柯义大喊。众人缩在一起纷纷摇头。逃出汽车太匆忙了,谁也没有顾得拿行李。司机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下去找点能喝的。”
柯义一把拉住司机。他回过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湖面,众人也许没察觉,但他能隐约地看到湖面下那个家伙正在游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它的目的是我吗?姚微志还在那下面,他需要立马下去救他出来。
不能拖了,这样想着,柯义咬破手指,点在姚钥的嘴唇上方。婴儿攫住他的食指,一下一下吮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