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蓝胡子》讲述的是一个凶残邪恶的、长着蓝色胡子的有钱公爵不停地利用自己的地位和金钱,娶妻又杀妻的故事。这个故事本身极为恐怖血腥,甚至一度被当地人怀疑蓝胡子的原型是在影射残害幼童的谋杀犯吉尔·德·莱斯。”
被告人脸上明显有些慌乱:“我又不知道这个故事。”
被告律师立刻维护被告人:“反对,反对原告律师就这个故事对被告人作出不必要的指控。”
“我认为这是十分有必要的。”邵薇目光灼灼地看向法官,“法官大人,之前被告人一直以关注孩子阅读情况为重点塑造自己慈父的形象,但这个故事恰恰告诉了我们被告的言行不一。”
“他口中所谓的飞到法国去买一本童话书原本是一件极其温暖的事情,但他却宁愿花费十几个小时坐飞机去买书,也不愿意动动手指看一看、查一查书里的内容适不适合一个8岁的小女孩看。”
“金钱固然很重要的,但是8岁的孩子真的能明白最初修订版和最后修订版的差异有多大吗?她在乎吗?”
“到底是每天陪伴在她身边给她读不算名贵的故事书重要,还是舍弃陪伴她的时间飞到法国去买一本她压根不适合看的名贵故事书重要,我相信一个8岁的小女孩有自己的判断。”
邵薇字字铿锵有力,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目光含泪地看向坐在原告席上的秦女士。秦女士掩面痛哭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弯下了腰,对邵薇鞠了一个躬。
这个鞠躬,是无声的谢谢。
争夺抚养权的案子不需要陪审团,只需要法官裁定就好。
在短暂又漫长的半个小时后,法官这样说道——
“我一直认为爱是世界上最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它是发自内心的,不做攀比的。金钱可以挣,爱却是挣不来的。爱人与接受被爱都是一门后天的课题,在这个案件里我看到了爱的可贵之处。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母亲为了孩子不断地提升自己的阅读能力,文化水平,陪着孩子进行二次成长,这样难能可贵的技能是当今社会很多人所不能及的。”
“所以本席裁定,原告人秦雨纤女士获得未成年人安可意抚养权,成为其法定监护人……”
“精彩!我刚听法官发言都差点泪流满面,师父又打赢了一场官司。怎么样?带我们去哪里庆祝?”
法庭的门一经推开,稍显活泼的声音亮在法院的走廊里。几个初入律所的助理律师叽叽喳喳地走在邵薇前面说个不停,而邵薇微笑着看她们打闹。
邢风本想这个时候上去,没想到却被秦女士捷足先登。
“邵大律师!”
秦女士追在后面喊了一声,跟在她身旁的还有8岁的安可意。她的声音略微颤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邵薇的后面,挤出一个既局促又感激的笑。
邵薇迎了上去,“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秦女士胡乱地点了点头,她摸了摸安可意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又流下眼泪:“我、我从来没想到……我真的……我一分钱没有……您也愿意……”
邵薇给她递了张纸巾,看着一脸懵懂的安可意,她蹲下来看着小女孩:“你叫可意是不是?”
“嗯。”安可意眨了眨眼睛,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邵薇。邵薇从善如流地接过,笑着放进自己的手提包里。
作为交换,她将放在包包的钻石手链给了安可意。
“这个我们可不能要。”
“这是交换,你戴上以后就要照顾好妈妈哦。阿姨收到你的礼物,以后也会帮更多的小朋友。”邵薇把手链戴在安可意的手上,接着站起来拍了拍秦女士的肩膀:“官司已经打完了。别再说自己没钱了,从今天开始,为了女儿你也得好好地生活下去。如果被我发现你养不起可意,我可能也会向法庭申请把她送到更好的家庭去。”
秦女士惊愕了一下,反手抱住了得来不易的女儿。
邢风双手插兜,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突然歇了追上去的心思。他停在原地,等邵薇他们散了后,才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往外面走。
谁知道,口袋里的线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了他崩了的指甲,锋利的细线瞬间割开了他指甲的一角。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拿出来的时候,被割开一半的指甲摇摇欲坠,险些出血。
邢风正想要把剩下的一点撕开,一个指甲剪不期然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一抬头,看到的是邵薇的笑脸。
“我早就看到你在旁听了。”
邵薇让助理们先去餐厅占位,自己则和邢风坐在法院门外的长椅上。
邢风闻言挑了挑眉,看着自己奇形怪状的指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是吗?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警方追这么紧,我都说了明天会自己去警局接受调查。”
“那你就误会了,”邢风看着指甲剪上面的花纹,是比较老式的兰花,“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平时一有空就来法院旁听,只是这次恰好遇到你。”
邵薇佯装惊讶地说:“是吗?我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阿sir你。”
邢风听出她的揶揄,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指甲剪。
邵薇斜睨了一眼,直接将指甲剪拿回来:“你崩开的指甲不剪的话很容易会勾到线。要是只是裂开一点还好,万一扯到整片指甲就有你痛的了。”
她先是问了一句“不介意吧”,没等邢风的回答就在他膝盖上铺上一张纸巾,然后拉过他的手,帮他剪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