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的颤抖,举目望去,但见苍茫的尽头出现了一堆人马,鲜艳的牲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为首的男子一袭戎装,金冠束起乌黑的发尾,两军相遇,旗帜被插在土壤中。
“怀安!此事你办的不错,等师父夺了这天下,定会帮你报血海深仇!”
李旻召牵着马儿看向周怀安身后乌泱泱的大军,此战…他们一定能够荣耀归来。
只是没成想,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周怀安从背后抓紧刀剑,光影之间,扼上了李旻召的脖颈。
“你…你这是做什幺…怀安。”
他的眸中露出惊诧之色,徒弟向来听他的话,从来不曾忤逆。
“奉圣上之命,前来剿灭叛党,齐王殿下。”
周怀安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丝毫晃动,眼底发红的环视着面前的男子。
“周怀安,你忘记了李靖翌怎幺对待你们周家军了吗?!”
李旻召怒火中烧,一抖手中马儿的缰绳,厉声喝道。
此时,对面的少年将军并未回答,身边同样骑着马走上前来的是面带银盔的魏舒玄,手中的包裹被丢弃在地,男子冷冷的说道:“若是不去齐王府看上一眼,竟不知殿下竟敢私自篆刻圣上的玉玺?不知您…做何用处啊?”
“你这个身份低微的贱奴,魏舒玄,你本来就是本王曾经的一条狗!你…”
话还未说完,身穿黑色戎衣的魏舒玄,将手中的利刃甩出,刀尖在一阵光亮的反射中擦过李旻召的脸,插中了身后的随从,正中眉心,跌落下马背。
“齐王,有空回忆我们之间的过去,不如先想想怎幺逃跑吧。”
说着,数十名暗卫骑着马,包围了他,将矛头指向他的身体。
李旻召怒吼一声,深处刀剑与周围的暗卫厮斗,眸中闪烁着怒火,马儿所到之处沙土飞扬。
可惜,寡不敌众,昔日尊贵的齐王被一刀插进胸脯的左侧,坠下了马。
金冠已经掉落在地,齐肩的秀发随风飘起,被迫跪在地上。
他擡头看向周怀安,吐了口血,说道:“周怀安,原来你就是这般背叛恩师…”
“背叛…?”
“李旻召,你的哪一步棋不是踩在我周家的尸骨上完成你的春秋大业?你送我毒香,擅传假圣旨时,有没有想过三千将士被困金州时将死的模样?”
“你曾经教我舞刀弄剑,你说七尺男儿就该拼尽沙场为国为民,世间只有正气在,路见不平有须眉…”
“我从八岁那年与你相识于猎场便听你的话,你却亲手想让怀安死无葬身之地…”
他唇角轻扯,想要在说些什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发不出声,眸中含泪,化作一声自嘲轻笑。
周府中飘满柳叶的日月潭,少年轻盈握剑在风声中飞舞,刀柄划过地面画了一个圆圈,尽是他们之间残存的回忆,如今再看,发现那竟是深渊牢笼。
“怀安,我比你舞剑厉害些,想让我教你,你叫声师父吧!”
一声师父,恍然之间,已经叫了十年。
他们兄弟间的欢笑声犹如昨日相撞的烈酒,再次想看,剪水秋瞳中泛着苦楚与心酸,万千言语到唇畔,却化作一行字:“你我之间,从今日起,恩断义绝。”
悲愤而绝望使他甩开缰绳,马儿调转方向,朝着远处啼声四起。
那背影在大漠孤鸿中遗失而独立,随着阵阵尘土飘扬,少年之间十年的承诺也消失在世间,不复存在。
“带走。”
魏舒玄的一声令下,暗卫齐刷刷的上前禁锢住李旻召的肩膀。
再次走上金銮殿的齐王,没了昔日的威严,手带镣铐,披头散发,侍卫的一脚踢在了他的双膝,扑通一声,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
此时的穆彦宗已被流放,大殿中该被处置的奸臣也都不知在何地正艰辛的赎着自己得罪。
而来自李旻召的罪恶,在今时今日也被全然招出。
“朕平日里也从未苛待过你,既然你这样想坐上龙椅,便在宗人府给你专门打造一盏,让你坐上一辈子如何?”
李靖翌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轻易的宣判了他的死刑。
“坐…朕要坐…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