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旧想了想:“花红柳绿,人来人往,世界就是世界没什么不一样的。”
桑孜眼里闪动着羡慕的光彩:“你的世界真热闹。”
贺辞旧蹙眉收敛了目光,从前也有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班主任知道桑孜家情况比较复杂,耐心跟老人家建议回去和孩子父母考虑走艺考,桑孜本身也有绘画基础,走美术生肯定比他死磕文化课靠谱。
但是老师不知道,有些孩子父母离异后仍然共同抚养,而桑孜的父母离婚当天就各自带着出轨对象领证重组了,扬言这孩子谁爱要谁要。
桑孜外公气得大病一场,把年幼的桑孜接回去,官司打了好久跟女儿断绝关系还要到桑孜的抚养权以及抚养费,让没心肝的夫妻大出血。
实际上老人并不缺钱,桑孜外公名下有两家小公司,外婆是骨干教师退休金也不少,物质上绝对亏不了孩子,只是心寒从小教养成人的女儿做出这种婚内出轨、生而不养的事。
当初结婚桑孜妈妈就打着恋爱自由的旗号,不顾家里反对还没结婚就怀了孩子,但她本就是个没轻没重的人,头胎没保住,桑孜是婚后一年才生下来的,男方那边又不管不问,孩子平时都由外婆带着。
从小他们就没管过更别说关心桑孜的学业了,好在外婆真心疼他,打了好多通电话问以前的同事、朋友,摸清楚问明白了才面对面地跟他商量。
彼时桑孜和贺辞旧的关系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有些人不敢在贺辞旧面前造次便跑到桑孜面前骂他“孤僻鬼”“死基佬”,桑孜向来不怕狗咬狗,别人骂一句他骂十句,话都不带重样。
贺辞旧一开始并不知道,知道后罕见地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他说:“我有个朋友,要是当初”
那是贺辞旧唯一一次提起过念年,但桑孜并没有放在心上。
桑孜对艺考并不排斥,不过这样就没办法跟贺辞旧一起上课了,他没有将真实想法告诉贺辞旧只是询问他的看法。
“那肯定是走你擅长的路啊,人生那么长,你不想去看看未来的世界吗,大画家。”
这样带着点戏谑的称呼让桑孜心头一跳,眼前像开出片片纷红艳丽的花朵,以至于眼花缭乱中他下意识凑近亲了贺辞旧一下。
亲完就跑,也不管亲到哪了,也不管贺辞旧是什么反应,这种时候给彼此留有空白期才更耐人寻味。
贺辞旧目瞪狗呆,回头连人影都看不见了,摸了摸唇角凝滞半天,久违地彪了句脏话。
年后桑孜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集训,开春湖边柳条都抽芽了才回学校,他变得更鲜活更耀眼,因为之前那个乌龙一般的轻吻贺辞旧再面对他时的心态变了很多,突然间断的这两个月恰到好处。
桑孜一直很了解自己,童年缺失的父爱母爱让他变成一个对待感情极为浅薄的人,轻浮、若即若离、新鲜感大于道德感,喜爱对他而言并不是非要不可,更像是汲取认可和安逸的奢侈品。
贺辞旧很好,他很喜欢。
回来后桑孜正式追求贺辞旧,他的追求并不温吞,反而热烈得让人招架不住,几乎要把一切自己认为好的一股脑塞到贺辞旧手上,他也不屑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生活与他而言像儿戏,那过分肆意的态度又让人忍不住沉迷。
课间、路上他会利用一切接触的机会触碰、挑逗,让人只能被动接受他的示好和爱意,贺辞旧本来就不是直□□本经受不住他这样钓,虽然沉闷太久,但他骨子里仍然是热闹的人,桑孜的狂在那个时间段于他而言,正中下怀。
校运动会后操场上没什么人,零星几个在很远的地方甩着大扫帚清理落叶。贺辞旧拿了个人项的。
他正好从看台底下走出来,就听到头顶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
桑孜趴在护栏边朝他招手,看台离地四五米,贺辞旧仰头,刺眼的太阳晃得人心燥。
等他适应了光线定睛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桑孜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坐在护栏外边,两条腿不安分地荡啊荡。
贺辞旧脑海中浮现荒唐的想法,这家伙不会想就这么跳下来吧!
这个想法刚浮现,他就明显感受到肾上腺素飙升,心悸的酥麻感直逼后脑。
贺辞旧屏息:“你下来。”
桑孜装傻:“怎么下来?跳下来?”
说完他作势往下越,贺辞旧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伸手接住他,结果他慢悠悠坐稳笑得春光灿烂。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贺辞旧脑海中的弦都绷紧了,给他这么一撩撞出噼里啪啦的杂音,虽然看台离地只有四五米,但他俩身高体重都不轻,加上对冲惯性摔一起保不齐一死一伤,桑孜摔伤,他被压死。
贺辞旧脑子里都要演到临终遗言了。
桑孜转身在腰包里掏手机,偏巧他避开的漏缝中穿过一缕橙黄的光线照亮贺辞旧半边脸。
诶,还蛮好看。
桑孜调滤镜:“一二三,茄子。”
贺辞旧抬手想挡光线,“咔嚓”一声就给他照下来了。
桑孜:“加个联系方式啊,我把照片发你。”
哦,原来是想框他电话号码,套路真多。
贺辞旧充分展现他不通人情的一面,转身就走。
“哎!”桑孜一着急真从看台上越下来,幸亏落地前及时来了个前侧翻滚。
贺辞旧回头目睹他下落自转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