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他遇到的道德困境里最难面对的一个,放在火炬木里,这或许都算不上道德困境,只是标准程序?
他的噩梦,或者回忆里,也不怕再添上这么一桩事,反正时间总是会让人遗忘的。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伊琳不知道迪克是去哪儿“静一静”了,但反正不是这栋楼的天台。
和许多老式的楼房一样,天台的栏杆是用水泥砌成的,上面贴的瓷砖斑斑驳驳,晚上坐在上面就有点冻屁股。当然,和晚风相比,这点冷也是不值一提的。
那么这么晚跑来天台坐着的人就很有病了。
但这里是哥谭,最出名的坐标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缺什么都不会缺有病的人。所以在天台上坐着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
他们不但坐着,还不说话。
伊琳打了个喷嚏,好在没把鼻涕打出来,毕竟她没带餐巾纸。高处确实不胜寒,哥谭的空气也很湿润,在这里坐一会儿,她感觉自己的衣服都潮了。
“你知道吗?”她荡了荡腿,“我一直在等你请我去别的地方坐一会儿,听说你最近新搞到了一家餐厅。”
红头罩的“哼”声隔着头罩闷闷地传了出来,抓钩枪依旧卡在水泥栏杆上:“如果没有今晚这档子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请你吃顿夜宵,但今天晚上动静有点大,不少人都以为我又开始抢地盘了,冰山餐厅也不安稳。”
他撞了下伊琳的肩膀:“如果你不想继承谜语人的衣钵,你本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些的。”
“抱歉。”伊琳轻声说。
“我手下问我如何处理的时候我还真是愣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你专门告诉我让他们带枪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对吗?”红头罩懒懒地向后倒下去,整个人全靠腿部肌肉支撑,倒吊在栏杆上。伊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在韦恩庄园看见的迪克。
“迪基鸟接受得怎么样?”红头罩“啧”了一下,“不太好,是吗?”
伊琳咕哝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会没事的。”红头罩沉默了一会儿,又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我更担心的是另一边。”
“蝙蝠侠?”
“他到现在都没什么动作,以他的标准来说,这已经算是失去理智的行为了。”
蝙蝠侠很冷静,他甚至可以头脑清晰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血液样本分析,精准地指出红罗宾漏做的测试。
“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没有意义!”提姆将试管架一推,终于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与化学物品无关!他们甚至都算不上人类了!不然你也不会放任红头罩的人”
在蝙蝠侠的注视下,提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还是坚持着说完最后的话:“现在外界很恐慌,我们应该优先确保哥谭的稳定。”
“这就是为什么罗宾、黑蝙蝠和蝙蝠女孩在外面。”
咆哮与嘶吼声从监牢里传来,将一旁洞穴里的翼龙芬里尔激得躁动不已。
提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匆匆下楼的阿尔弗雷德打断了。他往监牢的方向投去快速而短暂的一瞥,然后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现在这件事上:“老爷,有一位客人上门拜访。”
他补充了一句:“我不认为他是人类。”
蝙蝠侠握紧了拳头。
那是一位看上去极有教养的年长绅士,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茍地梳到脑后,黑色的西服精致挺括,手杖头是金质的,上面有着精美的镂刻。他极为自在地站在韦恩庄园的会客厅里,端详着墙上韦恩家几个世纪以来的收藏。
“哦,韦恩先生,”他转过身,姿态自然舒缓,“你一定是从很冷的地方过来的。”
他轻轻地抬手,手指极其轻微地一挥,桌上的茶壶和杯子就腾空而起,从壶嘴倾泻下清澈的红茶,在倾倒的过程中重新冒起热气:“喝些茶水吧。”
布鲁斯没有动,只是危险地眯起眼睛。
“哦,都怪我不好,还没有自我介绍。”他又挥了挥手,茶壶和茶杯重新回到了茶几上。他朝着布鲁斯伸出手,布鲁斯隔着蝙蝠侠的战术手套与他相握,依旧感觉到了他手上大号银白色戒指的强烈存在感。
“你可以叫我,死亡。”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死亡骑士?”饶是布鲁斯再怎么冷静,听见对面那个人的自我介绍后,声音里依旧起了些许波澜。
死亡骑士撑着手杖,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有人这么称呼我。”
他听上去有些不屑。
“听起来你并不赞同这个名字?”布鲁斯说。
“他们三个被人遗忘太久,一受到路西法的礼遇,就迫不及待地甘为马前卒了。”死亡骑士弹了下手指,像是要弹开什么恼人的苍蝇,“路西法,不过是搞些小孩子闹别扭的把戏。”
“你是说天启?我以为天启四骑士是天启的一部分?”
“我的诞生远在天启的故事流传之前。”死亡骑士的语气平静淡然,并不自得,只是在讲述一件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在上帝诞生之前。”
“如我所说,我是死亡。”
“我不喜欢路西法轻率对待死亡的态度,”他近乎是温和地对布鲁斯说,“死亡不该被愚弄、被利用。”
他褪下了手上的戒指,戒指被无形的力量托到了布鲁斯面前:“愚弄死亡者必被死亡反噬。”
天启将临的第一天
“路西法并不是无法战胜的。”死亡骑士这样告诉布鲁斯,“地狱里有一个能够关住路西法的牢笼,而激活牢笼的钥匙,就是天启四骑士的四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