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恼羞不已,说着上前把手扎硬塞给我,强行让我看。
“不看不看,我不看。”我自然是百般推拒,然后勉为其难地在平安的强迫下,接过手札,叫上一左一右两位公主,“来来来……”
“啊,这句写得绝好,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慕慕。”荣玥不自觉念了出来。
我也不禁赞道:“妹妹大材啊,哈哈。”
“不是我写的。”被人当众读出作品,平安有些羞耻,极力否认,我是能理解的,并不多言,只继续往下看。
荣玥却转头看着站在我们身后的平安,不解的问:“这不就是你的字迹吗?写得这么好,就该和那些大诗人大文豪一样,和大家分享啊,做什么藏着掖着,还矢口否认?”
玩谁
“因为真不是我写的。”平安娇羞地强调道。可我们只当平安是因为羞怯而坚决否认,接着继续看手札。平安对着我催道:“快点看,快点看,到底是哪十行,你找到没有?”
“马上马上……当时扫那一眼也不是有心的,谁记得哪一页。”我心虚不已,故作镇定。
“我明明很善良,做什么事都为别人考虑,宁愿自己吃亏,也从不亏欠着别人,可是老天好像从未善待过我,一路走来,我没有了以前的骄傲,也失去了自己最开始的模样,讲过去像是在卖惨,讲未来又像是在做梦,讲现在却也无话可说,我心里的委屈,明明像山一样,压得我透不过气,想找人倾诉,却发现真到了嘴边,竟那么轻飘飘的不值一提,我瞒着所有人,假装迈过去很多坎,还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只有我知道,有些坎,我其实真的很难迈过去……”荣玥读着读着仿佛也伤心起来,很是同情的转头看着平安叫了一声,“平安……当时一定很难过才写出这样的话吧,是谁惹你这般伤心了?”
“时间很久了,好多年了,我都忘记了,以前总是这样,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但就是很难过,感觉人生到处都是迈不过去的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却仍然要承受命运的不公,就喜欢怨天尤人了些,大抵是我又无病呻,吟的时候随手写的。”平安轻轻地说完,又看着我认真解释道:“这些啊,都是咱们太液池游船回来,你和我彻夜谈心开解我之前写的,最近我阳光开朗的很,都没有这样文字了。”平安忽然又有些局促,慌忙道:“哎呦,其实这也不是我写的,只是觉得能体现当时的心情……”
我自然替她解围:“哎呦你不要慌嘛,你放轻松些,你不要因为我和你聊的那些话,就排斥一切感觉不好的情绪强迫自己一定要阳光一定要开朗,我是希望你像花儿一样娇艳热烈没错,可假装快乐,那样也会很辛苦的,那可不是我对你的心愿。人生在世,谁没个沮丧的时候,低落的心情又不是什么难以饶恕的过错,也是正常的情绪,有什么好羞愧的,我只是没想到你文采这么好。”
平安感动,脸却更红了,“什么文采啊,都说了,不是我写的,你再这样子,不给你看了。”
我们自然是不肯轻易还给她,荣玥简直入迷,对小札上的文字喜欢的不得了,痴痴地轻声道:“这段文字好美啊,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你是我触碰不到的风,醒不来的梦,寻不到的天堂,医不好的痛,点不着的烟火,松不开的手,忘不掉的某某某……”
“嗯?郑清那个臭小子,让你这么难追的啊?那个臭小子……”我顿时气恼的不行,横眉冷眼,像个马上就要爆炸的爆竹。
平安马上安抚我,“唉没有没有,清哥哥很好的,以前是木讷了一些,但也向来事事听我的,他最近不是开窍了好很多了吗,对我更是体贴入微。那个是歌词,写的不是他,也不是我写的,还是,还是不要再念出来了,否则,真的不给看了。”平安羞红了脸,侧头将脸埋在臂弯里。
我理解她的窘迫,毕竟这种场景念这种文字,和在大庭广众下被扒光也差不多了。
“知道了。”我点点头,接着道:“虽然我刚才也有那样说情绪不分好坏,但是,这种东西还是要少写吧,文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痛彻心扉的情绪可以用文字纾解,悲伤凄凉的文字也会反噬,这种东西写多了看多了真的很影响心境,你看,连我和公主只是读了,都仿佛被感染到那份切肤之痛。之前和你团聚,就觉得你身上总是忧伤抑郁,一点不像青春正好的年纪。你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多交些朋友,多晒晒太阳,别总围着一个人转,让他的喜怒哀乐,牢牢拿捏着你,别人的‘四下皆是你’,是真的‘入目无他人’,而你的‘入目无他人’,却是因为身边真的就只有一个他。”我一边翻阅,一边伤感妹妹这些年的不容易,一边淡淡的嘱托,一边继续翻看,企图朝着她的内心走的更近一些。
荣珺听说是歌词,就央求平安唱一下,平安的歌喉真是天下无双,一下子就将两位公主唱迷了。
两位公主还沉浸其中,平安拉了拉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会意快速地翻了几页,翻到一篇《生僻字》,平安按在我肩膀的手稍稍用力,我便停下,这篇文字的作者平安写的是佚名。我正要发问,做什么给自己起这样的笔名,荣珺就指着‘佚’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我大吃一惊地样子,张大嘴巴道:“啊?不识字啊?公主居然这个字不认识啊。那,大公主,你也……”我转头对着荣玥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