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垂眸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铜镜中稚嫩的脸,二公子仿佛看透的我的心思,也一脸奇怪道:“一年多了吧,怎么不见长呢,许是吃的还是太少,剩下的活也做了。你现在最大事情就是长身体。”
剩下的活儿?也没剩多少了啊,差不多都让青竹干了,我如今也就端茶倒水伺候糕点,大半还让你赏赐我了。“那可不行,人活着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呢?又不是养猪。”我故作气恼,“本来就没什么活可干了,再什么都不干,可真对不住青竹了。”
二公子闻言笑得越发开心了。
我生气的指了指他的额头,道:“傻瓜不会算数啊,我都来一年了,成年哪还用四年,三年好吧。”
二公子抿唇眼睛眯成一道缝,似乎欢喜极了。这时随从来叫,二公子敛了敛神色,出门前,转头看着我道:“三年,那你是答应了哈。”
一束光就那样自然的照着他,他干净的脸庞,大概是那时候烙印进了我的心底,有时不经意就想起,甚至入梦。
可是啊,长大这件事对我来说……唉,你啊,你可知我可不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呢,你不是也犯奇怪,我去年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如今还是这样子吗?怕是……怕是过些年,你若有缘再见我,我还是这副样子,到时候你得多厌恶我啊。
春天万物复苏,大地生机勃勃,我喜欢万物充满生命力的样子。又是玉兰花盛开的时候。
上郡南部,出了一桩案子。牵丝连带引出江湖第一大剑庄隆御山庄。
“自古民不举官不究,江湖事江湖了,灭门之祸,无有苦主,二爷我看这案子就到这吧,下官带人亲敛尸身,叫他们入土为安,也全了隆御山庄的体面。”府衙内刑曹秋官回禀道。
“我上郡治下历来清平和乐,出了这一桩灭门案,百姓震动,人心惶惶,案子不能说了就了,得有个交代。”二公子义正严辞,看着卷宗,道:“隆御山庄多次出资援助北面战事,朝廷也班旨嘉奖,平时多设粥棚协助官府安置流民,还平息过不少江湖纷争,我父亲不喜交涉,但对他家主君人品也是多有敬佩,这是我父亲在军中就此事下的批文,你看看。”说着拿出批文交给秋官。
“你且点人,咱们立即动身赶赴隆御山庄,此番我……”二公子继续说着,只见随从神色有异,快步进来低声道:“二爷,府上来报说长安找不见了。”
二公子心头一紧,按下急躁,微微蹙眉,余光扫了一下正在细读批文的秋官,低声道:“怕是在祖母那里,不妨事。”这话更像是安慰他自己。
“就是老太太差人来报,说是二爷一出门,青竹就找不见长安了,先去了老太太那里寻,也没有,猜别是跟着咱们出来了,老太太思来想去,觉得您再宠长安,也不会不顾规矩带着女眷出门,就差人来问,方才与小人再三确认没跟着咱们,回府里又上上下下找遍了,确定是丢了,便又来请示。才发生灭门案,老太太忐忑,担心还会出乱子,也不敢耽误您查案,只问您能不能赶赴南部之前下个令,让府卫提些差人捕快带着画像赶紧找找,晚了……怕是不好。”
进京
世界是什么样子,取决你的阶层,底层,中产,上流,皇家,各个阶层眼中的天下是不同的。
我在小山村的时候,简直闭塞至极,以为全北汉都是疾苦。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差距有多大,所谓富足,并不是富的像我在南唐做公主一样,是有层次的,贫穷也分了好多等级。天下不是非黑即白,非富即穷。
做杀手出任务,睁眼看世界,才知交通便利程度,信息差,对我们完成任务冒死挣得佣金回报率的高低有多重要。
举个例子,当时北汉建国不足五十年,我最初在的小山村大概是北汉建国前十年的样子,大一点的城镇可能是建国二十几年的样子,重点州郡首府便是建国三十几年的样子,皇城长安洛阳金陵等等一些顶级大都市才是北汉近五十年的繁华成就。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清楚地认识到大善人桑怀民实为北汉巨商,能艰苦朴素举家积善的伟大。反而是在以后的岁月里,越是见识了天下众生,越是感念他的难能可贵。他可是北汉巨商啊。
李府老太太是大乱战以后北汉建国的第一代人,经历战争,挨过饿吃过苦,所以她保留了最初的优良习惯。这接下来的几代人,能够秉承优良,还力争更胜一筹,是以北汉崛起之势日盛。
每每看到都市繁华,我都越发崇拜北汉的统治者们,最初的复拓者们以及继往开来的历代人,没有一人拖后腿,这是经历大乱战被靼奴各部化成焦土吃成绝户的北汉,如今欣欣向荣,国富民强,这是一个举国向前,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国家。
从上郡太守府离开,我和堂邑夫,一路向西北进入大漠,去西域各国,然后回折进入草原靼奴匈奴戎奴羯奴各部地界,一路向东进入东北建州女真,又去新罗高句丽转了转,原打算乘船渡海回归北汉,体验一下堂邑夫的航海生活,可是正值海上风浪四起,海难频发时节,北汉来的大船都进港避风。船靠了岸,船夫们下了船,一时间酒馆歌舞馆热闹非凡,堂邑夫还遇上几个熟人,一同买醉,又为一个女人沉迷了好一段时光。
倒也有船只因为诸多各式各样原因着急出海,决定铤而走险,也愿意收一点高价顺路捎上我们,可是海难不是闹着玩的,堂邑夫是经历过的,他不愿意我冒险。船我都联系好了,可他从歌舞馆回来见我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立即酒醒,最终我损失了一些定金。我们返回金国,借道辽西走廊的傍海道回到北汉,直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