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夫看着我细心的给李椒铺床,又听见田世子那般胡说,气道:“我老大是神医苏和的嫡亲师弟,为了师门为了众生不惜自身试毒试药,伤了身体,四处寻药,不慎与师兄弟们离散,不得已,暂时在李府落脚而已。怎得就成了他的仆人。”
“快快别说了,赶紧默功课。那篇文章你到现在还默写不下来。”我收拾好李椒的床铺,转身又来收拾堂邑夫的,小声和他说道。堂邑夫让我住手,说他马上默写完了,有手有脚自己会整理。
我起身下楼,出去透透气。
“不论怎样,当年你都是不告而别,不留只字片语就离开,我找你找疯了,老太太也伤心许久。当时上郡出了大案不太平,我们还以为你……我在上郡还给你立了衣冠冢。”李椒果然跟着来了,他恨恨的说着:“这些我都不计较了,我只恨你,为什么是个小子,却骗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如今这样子,多余解释,还是认了吧。
“对不起就算了吗?”李椒阴沉着脸,“你给我记着我永远恨你。”说完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见他慢慢走远,又停住脚步,然后转身回来,看着我道:“当年的上郡大案和你有关系吗?”
“……”我不想在说任何一个骗他的字。
“我不是傻子,我后来修习心法,已有小成,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当年你气息不同,这次重逢我仔细探查了一番,你小小身形内力还挺深厚的。”
我如今只有两成功力,做不到将气息收敛到全无的境界,可是武馆内鱼龙混杂,大家内力散发的气息混杂,都有意收敛,想要互探十分困难,却不想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如今的内力在我之上,我的两成功力没办法探到他的实底儿,只约莫了解个大概,不由惊奇,他如今竟精进如此,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见我不语,他又阴沉道:“还得多谢你犯此大案,不然我们也无法缴获隆御山庄的宝物。你们是不是就冲着那些宝物去的,真是可惜,功亏一篑,差一点你们就可以发现密室了呢。”
那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你父亲李太守驻守边关多年,战功无数,却未曾封爵,就是缺少一个极大的契机。且那是鬼门京中暗桩密保,皇帝身体有恙,太子监国,大内禁卫统领必定有所安排,原本那些宝物我是要带回门中的,因着你和老太太的关系,就留下了。连同我父皇给我的东西也留下了,那东西足够了,如此功勋,你父亲就可以执掌羽林卫,你兄长就可成为太子臂膀,而你就可以入学宫了啊。
“老太太……”
“不许你提老太太,你不配。”
“你别恨我了,我们和隆御山庄是江湖恩怨,江湖事江湖了,那些财宝我们怎么会没发现呢,只是钱财不是目的,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时他们灭我全族,我们灭他全家,也是一报还一报。”
当年不知怎么的隆御山庄得了南唐的消息,追杀到船老大家里,杀了船老大和身怀六甲的玥,抢走父皇给我的龙玉,一把大火又连累了多少人,后来为了破解龙玉的秘密,又灭了桑怀民满门,这些仇我一定得报。
“江湖恩怨,那又怎样那也不行,无论怎样我都恨你。”李椒听了我的解释稍稍松动,却又气极,“你骗我的那件事,我永远不原谅。”
我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而那件事……如果照他那样理解,也确实没法原谅。就这样吧,有些话长了嘴巴就一定要说开,而有些误会也没有一定要解开的必要。比如我现在这样子,他误会着反而好,不然怎样。
魂穿
我的马是从西域大宛买来的汗血马,入了长安,便安置到惠王府的马场。它生性爱自由,我从没长时间的拘着它,它大概实在恼了就从马场逃跑了,所幸惠王的马场隶属皇家,就在上林苑,上林苑方圆数千里,它放肆自在去吧,疯玩一阵会和从前一样自行回来。
所以有人来报说马跑了,我也没着急,倒是来人很是抱歉,这么好的马给丢了。我安慰他说不要紧它会自己回来,那人将信将疑,不过我这马主人都没放在心上,他自然也没必要操心。
我们去上林苑骑射场练习骑射,堂邑夫想显摆我们有一匹好马,让我吹马哨唤小黑出来,我说显摆不到,小黑来了不让骑反而会很丢人。堂邑夫想了一下非常赞同。
小黑小的时候还很听话,长大了以后,忽然桀骜不驯,特别不喜欢被人骑,我们以前都是买驯好的马匹,性子也没那么烈,从来没有自己驯过马,对马匹这一块我们是真不懂,也一直没时间找驯马师来驯服,本来放到惠王马场也有委托帮忙驯马,但小黑还给跑了。
小黑也不是完全不让骑,我们能不能骑小黑,得小黑自己决定。大多时候它愿意让我骑,大概因为我比较轻,但是不能上马鞍,一上马鞍就发疯,后来一看见马鞍就疯跑,堂邑夫说没有马鞍硌得慌,他尝试了一下,疼了好几天。我觉得还行,就是没有马鞍确实累人,非常练腿力。
在马场选马的时候,我们遇见平安了。平安是来找郑清的,说是郑清姐姐被召入东宫侍奉太子,郑清也被提拔到皇家马场来当值。今日平安休沐就从惠王府出来找他。
她带着围帽,旁人看不见她的样子。我俩坐在山坡的树下,看着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策马扬鞭奔驰涉猎。
我躺在平安腿上,她用围帽罩住我,给我挖耳朵,我一直说个不停,问她吃的好不好,给她的钱要花,别舍不得,喜欢什么买什么……她沉默了良久,忽然翻转我看着我的眼睛,下定决心似的道:“姐姐,哦,长安,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能了解清楚。”我现在的身份是苏和的师弟,堂邑夫的书僮,以后或许有新的身份,但是性别不变了。不好让平安叫我哥哥,只让她叫我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