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站在他面前,轻轻捧起他的脸,帮他擦干眼泪,我抱着他,像哄小孩子入眠一般,轻柔地拍着他,在他额头亲了他一下,他一脸惊愕的看着我,我又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道:“太后怀你的时候也是满心期待的,她一个孤女,身边没什么可信的人指导提点怀孕禁忌,她以为吃的越多对孩子越好,懂的人见了乐得其成,自不会与她分晓厉害,最终胎大难产,反而差点母子俱损伤了性命。你父亲也是爱你的,不然你大哥一个二十来岁的懵懂男儿,怎会无端想起别苑的你来,后来自然是真心爱护你,可是最初一定是你父亲提点他啊,他们都是爱你的,只是皇家的爱有时候藏的太深,你看不见,但不能否认爱的存在,你还有妻儿的爱,更有全天下子民的爱,你有那么多爱,不可以太贪心哟,不可以什么都想要哦。”
说着我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他听得动容,泪如雨下,听到最后忍俊不禁,扑哧笑了一下,又像个乖巧的孩子点点头,然后低头抵在我胸口上抱着我轻轻哽咽。
“你是我师叔接生的,说起来咱们还是平辈呢!”
“你师叔……要是活着那得有七八十了吧,那你……”刘景迟疑,上下打量我。
“我……我可不是小妖怪哈,我今年才十七岁。”我顿了顿:“我们这一门的功夫偏修真,确实延年益寿,有永葆青春之功效,我师兄苏和就是我师父百多岁的时候有的,我师父神采非凡,活着的时候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一点不像百十岁的老人。”
刘景一脸兴致,不等他张口,我便坐下倚在他怀里,吃着鱼,也喂给他吃,他顺势像父亲怀抱爱子一般一只胳膊环住我。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喜欢我的可爱,宠溺一笑。
我接着道:“陛下不如把政务放一放,与太后争斗,朝野不安宁,也过早的把太子推到前面,不如敛其锋芒,藏而砺之。太后一把年纪不会有什么大动作,顶天不过是想推梁王上台,且得谋划着呢,这脓疮要拔出,得烂透才好,陛下派人盯着,掌握全局即可,空出时间对外就说将养身体,私下与我修炼,还能迷惑对手。”
刘景眯眼点点头,“你师父是个高人啊,有苏和这样的儿子,有你这样的徒儿。你叫什么?”
“我叫长安。”
“没有姓氏?”
“没有。”
“长安这个名字好,你也……十分配得上。”刘景看着远处的长安城郭,一语双关:“是天赐朕长安哪。”
鱼吃完了,我们起身收拾,要离开此地,回去再进一步打算。刘景牵着我,像父亲牵着幼儿,忽然他停住脚步,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疼惜地道:“你这一身本事,满腹才学,胆魄过人,智勇双全,是天下难得的奇才。达到这个境界,得吃多少苦啊。”
我一下子红了眼圈,世人都敬佩我武艺卓绝,才高八斗,却从来没有人心疼我这一番成就背后的艰辛。
他又要安慰我,我连忙伸手挡在他嘴巴上,哽了哽,摇摇头,“我不会哭的。”
他拿开我的手,红着眼睛,温柔道:“我是想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刘景感叹:我小时候,哦不,就算是现在,难过伤心之时,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眼泪真的滑落,我却倔强的擦了擦,说不出话,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开口,我就再也绷不住了。
他心疼地笑笑,宠爱心疼的牵着我继续走。
我缓了一会儿道:“陛下随我修行,但毕竟身份尊贵,我可以代师父收陛下入门为徒,便可代师父传受陛下修炼心法,咱们师兄弟也不必按入门先后排序,按岁数来吧,以后你就是我大师兄啦,你不学医,也不用和苏和排序。这事也不用和他说,等陛下修炼出真气,他诊平安脉自然知道,那时他若问,我再和他解释。”
正说着远远看见太子和庆王逍遥王一行人朝这边赶来,我和刘景相视一看,都不再继续聊下去。我便行礼告退几个飞身走了。
太子自然是认出我的,私下和刘景一番交涉,即便再宠爱儿子,刘景也不会把我们今日的事说与他听,只向太子了解一番,才恍然大悟:“哦,那外域疆图就是他画的,平昭和赵桓也是他的手笔,惠王的病也是他给医好的,你说他身有残疾,怕冒犯天颜不愿见驾。这个小长安啊,其实是想要隐藏自己,嗯,藏得好,隐得好,让他继续在学宫隐藏,不要惊扰他,自有一鸣惊人时。”到那时候,一定派上大用。刘景谈笑间已经在心里布好一盘大棋。
太子殿下见父皇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长安,还这般喜欢,甚至开心。
刘景命老奴将湖边的鱼分给各位亲王,天子赐鱼,亲王们十分高兴。
是夜,我被秘密传召,通过学宫与未央宫连接的天桥,扮作内侍跟着来接我的黄门觐见刘景。刘景对着师父的画像,叩拜上香,成了我师父的门下。我先传受他一些入门功法,又渡了一些内力给他,帮助他筑基,三更之前秘密返回学宫。
我才回宿舍躺下,李椒就起身了,他清了清嗓子,起床的动作也比平日里的重些,好似表示不满,像是在说,他知道我又出去鬼混了,肯定又没什么好事一般。我只做不知沉沉睡去,其他人也都睡的正香,呼噜满天。
李椒独自去演武堂练功,演武堂已有不少同窗开始勤奋苦练,他有些静不下心打坐,便索性打沙包练力气。
我和男男在书房外被罚站,堂邑夫和田世子因为治下不严,而被夫子责罚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