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巧,是我跟冯货郎提及你的匠技,言你与别的匠童不同,绝不负头等匠童之名。”
原来如此,其实她一直都觉得冯货郎专门来寻自己收货,有点说不通,要知道乡里有不少老篾匠,他们是考不过匠人试,但专心从事编织多年,制竹器比匠童、匠工厉害多了。
真不好,又欠人情了。王葛起身,向他一揖:“谢刘阿兄。”
前次人情总算还了。刘泊从容站起,还回一礼。
二人重新坐后,刘泊道明来意:“这对簪头上的『竹』字,蕴含一种奇特运笔之法,我临书揣摩,感受始终太浅,所以想请王匠童再雕刻别的字样。”
“竹字?刘阿兄看岔了,我一村野女娘,根本不识得『竹』字。每个簪头,均为三片竹叶。”
刘泊正觉遗憾,王葛再道:“不过我可以当着刘阿兄的面再雕刻一次。”
刘泊性格清明远达,求不到所求,不过霎那遗憾。求到了,也不过微微欢喜。“多谢。”
王葛将工具凳上的匀刀取下,先在磨石上将锋刃磨利,再像上次一样,用布条缠住粗端,以尖端的刃代替刻刀。
只需雕字比制簪更简单。她在杂物屋随便找个巴掌大的竹片,然后把工具凳搬到刘小郎跟前。她跪坐对面,没有废话,直接下刀!
雕刻!
王葛说不认识“竹”字肯定是撒谎,但她确实不会雕刻其它瘦金体字。前世还是王南行时,她哪有时间学书法,瘦金体“竹”,是家里传承下来的基本功模板之一,小辈们从拿刻刀起就照着雕刻。所以刘泊现在入目中的“刀尖生花”,不过是卖油翁的“熟能生巧”。
不多时,两个“亇”比邻而立,她将多余竹料削的只剩下托着“竹”字的底座。吹去竹屑,正是瘦硬有神之“竹”,可她绝不会承认。
刘泊没想到目睹雕刻过程,真让他又增添一分悟。回去后他且也试试雕刻之道。
对,雕刻……或许本就为道?
刘泊就这样出神端坐。
王荇抱着竹壶过来,王葛冲阿弟一“嘘”,接过竹壶。刚才的两碗竹叶水谁都未动,落进几根竹屑,王葛不急着换水。很明显,这少年郎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类似“悟”的状态。
刘泊很快回神,问道:“九月下旬的匠工考试,王匠童是否敢下场一试?”
第50章50心志之所向
一个存着再还人情的心思,知无不言;另个打蛇随棍上,关系到匠工考试,只有王葛想不到的问题,没有问不出口的问题。
约莫两刻钟后,送走刘泊。
她把工具凳搬回来,重新楔匀刀,启篾。一边忙碌,王葛一边回想对方讲述的匠工考试规则。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工,巧饰也,为巧之前,须遵规矩法度。
原来,“匠工”二字并非是随意拟定的等级称呼,而是注重于“工”!
自武帝宣布“百匠争鸣”,唯一不许后世更改的等级考试规则,就是匠工这个等级,可见重视。
每个大类别,无论天工还是巧绝技能,匠工考试均只有一场。比试的匠童再多,只会增加次场地,在九月二十五的辰初时刻同时开考,绝不存在哪个考场延迟。
考试时长不限制,但期间不允许进食、进水、如厕。
据刘小郎言,早年曾有个考生坚持到了第三天,是被抬出考场的,整个人都憋肿了。当刘小郎说完这个趣闻时,逗的王蓬躲不住,拉着么妹出来,跟从弟一同偎着大伯父。
踱衣县从没有增加过次场地,每年的匠工考场非常宽阔,足够用了,里面搭着器物棚,棚下摆满了器物,它们就是各考生的试题:模子。
木匠大类的模子按材料还是分为:木器、竹器、草器、荆与藤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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