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葛不在屋里。她挑着水进院门,纳闷阿竹咋抱着阿艾站在院里,刚撂下桶,对方就过来把俩桶挨个踹翻。
“你干什么!”她急忙揪起桶,晚了,水淌的干干净净。
“都是你!凭什么一家人都得让着你?”王竹梗着脖子,真想补她一脚才解恨。
王艾再受惊吓,哭的更尖利。他急忙哄么妹,一边委屈的自己抹泪。
王葛要不是顾忌小王艾可怜巴巴的,真想把桶扣王竹头上。
王三郎一瘸一拐的跑出来,把王竹往屋里拽,歉疚的扔下句:“三叔马上帮你挑。”
幸亏王葛没把三叔的话当真,东厢房的门重重阂上后,清早才打开。
王三郎被姚氏掐的不轻快,一直龇牙咧嘴的走路,走几步还疼得咝口气。
王翁老两口也一宿没睡好。新妇泼辣,但这是儿郎屋里的事,老两口咋管?管多了就结仇喽!
再者,王翁自觉这次确实理亏,他花了一百二十个钱,从货郎那买了篾具,这篾具就是给阿葛的,新妇觉得家翁行事不公,嚷嚷几句很正常。
还是他家二郎有本事啊!
小贾氏也嫉恨,恨的鼻子、嘴巴都不在一条在线了,但王二郎一记眼刀威胁过来,小贾氏立刻缩肩塌背,还得没活找活干的装勤快。
早食过后,王翁冷着脸回屋。贾妪说道:“阿葛先别收拾,虎头也坐下,我说个事。”
姚氏就知道昨晚不可能白闹一场,得意不已。
果然,贾妪说道:“我们做姑舅的,不偏不倚。昨天给长房花了一百二十个钱,也不能叫次房、三房吃亏,一会儿二郎、三郎来主屋拿钱。”
王二郎:“哼,阿葛赚那一贯钱时,咋不见有人攀?!”
姚氏:“要按兄公说的,长房吃的粮还有我们三房种出来的呢,难不成我要让长房全吐出来?”
没等王葛反驳,小贾氏先不愿意了!
“娣妇真是巧嘴,那三房吃的粮还有姑舅、还有我们次房种的呢!”
“都住嘴!”贾妪喝斥:“今日分了钱,这事就此掀过,谁要再提、再作妖,别怪我告到乡三老那!”
乡三老掌乡里民风教化,姚氏这才知道害怕,急忙朝夫君打眼色,替她说句好话。
王三郎嘴巴刚张开,被阿母一瞪,又闭紧了。
“都过来吧!二郎扶着你阿兄。”贾妪起身,三个儿郎随她在后,进来主屋。
那串散钱已经放在地面的草席上,王翁侧躺于对面的木床,背对他们,一动不动。
贾妪没了刚才的精气神,叹了口气,才跪坐下来。
王二郎先扶大兄跪坐阿母正对面,然后坐于大兄左侧,王三郎老老实实邻着二兄坐。
贾妪解开绳结,有多少钱,她一清二楚,仍然一个、一个的再数一次。
“这是盖完屋院以后,一点点攒起,攒着买牛的。原先一共五百个,给你们阿父买猪脂煎药花掉三十。三郎若不信,可问你二兄。”
王三郎羞愧的眼周一大圈都红了,直摇头:“阿母!我……”
贾妪制止他说话,鼻间也酸涩难忍,继续道:“昨日给阿葛买篾具,花掉一百二十个,剩下三百五十钱。”她说完,给二郎、三郎面前各拨过去一百二十枚。
王三郎头垂的更低。
二郎把钱往回一推:“阿母帮我存着!”
王翁猛的坐起来骂:“都拿了钱给我滚!”
包括贾妪在内,全都被他吼的一哆嗦。贾妪低声撵人:“快走吧、快走吧!大郎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