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一直听着的金繁没有说抱歉,也没给季薄雨解释说她是被我贿赂的,而是问:“你知道三妹为什么爱学鹅叫吗?”
梁悠:“……为什么?”
金繁笑了笑,声音通过听筒,经过电磁放大,有些不易察觉的抖动,像在追忆。
“因为她最会养鹅了。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段时间的鹅,三妹最会赶鹅,别人是被鹅啄得嗷嗷叫,她把鹅赶得嗷嗷叫,别人都叫她鹅将军。”
梁悠剧烈抽泣一声。
金繁的声音温和而安定:“悠悠,你是我的侄女,我三妹最爱的宝宝,我怎么会对你不好?”
金繁看不见的地方,梁悠捂着嘴止不住眼泪,不停地哭。
“我给你的,就是你的。我给你的钱是你的,你的房间也是你的,你的吃的穿的,全是你自己的。你早就有自己的房间,只是你从来不认为那是你的。你和金昱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我骗你说那是租的,金昱那间确实是租的,你的我买给你了,就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梁悠:“可我那天生日……!”
金繁:“是,那天金昱毁了你的蛋糕,吹了你的蜡烛。”
梁悠:“你……”
金繁:“你多期待自己的生日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怎么会看着他对你做这些无动于衷呢?他是我的孩子,难道你不是吗?你从两岁开始就住在我家里,和我亲女儿有什么区别?我厚此薄彼过吗?”
她说完一段,适时停下,听梁悠因压抑而扭曲的哭声。
等到梁悠稍微停下,她继续。
“以后有什么事要多和我说,不要这么善良,自私一点。你从来不和我提要求,我给什么你就拿什么,有时候太贵了,你还不要。”金繁轻声说,“要无赖一些,能得到的所有资源尽可能拢在手里,要去争抢,即使很一开始很蠢笨也要去学,悠悠,你给自己的道德标准太高了。”
梁悠:“姨妈。”
金繁:“嗯?”
梁悠:“姨妈你走了吗,我听见你那边有喇叭声。”
金繁:“嗯,省里下来个文件,我得回去开会。抱歉,我……”
梁悠:“不用抱歉,你一路顺风。”
金繁:“……好。”
她又重复一遍,这次习惯多了。
“好。”
季薄雨挂断电话,得意地扬扬眉毛,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在脸上写着了。
梁悠看了她好一会儿,像想把她盯穿似的看:“你就没想过我今天要是和姨妈没和好怎么办?要是我们还在吵架怎么办?”
季薄雨:“不会的。”
梁悠:“你真自信啊。”
季薄雨:“那当然,我看人很准的,你和金阿姨都是很不错的人,不该互相误会的,不过没和你说就打电话了,我和你道歉。别太去想没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