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吟唱完毕,将朱笔收了,对舒文昌道:“大兄,如今人间乱象已显,一千五百年大劫即将开启,你我日后还是少与修士做牵扯,省得迷了心窍,被卷入其中。”
舒文昌道:“我等神道,不比仙道,况且又是祭祀之神,乃儒家正统,不参与争斗杀伐,当无大碍。”
老奎摇头道:“大劫之下,谁个能逃?连四大宗门都关门闭户,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舒文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送李兄这般大礼?不但给了他一斗才气,还为他朱笔赐福,消灾减难,这么一来,岂不是与红尘牵连更深?”
老奎道:“他与别人不同!”
舒文昌笑了笑,不再多问。
此时几名奴仆将一百坛美酒相继抬了过来,堆在现场,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舒文昌取出一个小布袋,轻轻一抖,将这些酒都收入袋内,随后抛到胡芸娘手中:“芸娘,这是给李兄的酒水,你且拿好了。”
胡芸娘接过袋子,拴在腰间,对舒文昌和老奎行礼道:“多谢两位尊神赏赐!”
舒文昌正色道:“我等岂敢赏赐李兄?这是送给李兄的东西,万不可说什么赏不赏!至交好友,如何敢言赏赐二字!”
胡芸娘闻言一愣,微微出神,片刻之后,方才道:“尊神放心,小婢定当告知我家老爷!”
舒文昌笑道:“好了,你去吧!”
乃命身边天聋地哑两个童子,搀扶着李牧,将李牧主仆二人送了出来。
跨过花园的月亮门,胡芸娘眼前一阵恍惚,急睁眼看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文昌宫中,不远处张世宏正与几个士子手持高香,祭拜正殿内的文昌帝君。
胡芸娘扶着李牧来到正殿门前,偷眼观瞧,发现这文昌帝君的塑像绝类舒文昌,一侧的魁星塑像,也与老奎一般无二。
她又惊又喜又感骄傲:“文昌帝君和魁星竟然宴请了我家老爷!我也有幸见证了一场,还吃了帝君一杯水酒!”
便在此时,李牧身子微微挣动,轻声道:“芸娘。”
胡芸娘扭头看去,只见李牧身子缓缓站定,双目已然恢复了清明,他扫视四周,看向前方祭拜文昌帝君的张世宏等人,忽然笑道:“今RB是来游玩,没想到真的当了一回客人!”
胡芸娘低声道:“老爷,您醒啦?”
李牧道:“还好,还好,老奎的酒劲虽大,但也不足以令我大醉不醒。”
他看向大殿内的文昌帝君圣象,笑道:“今日你请我喝酒,下次有机会,我也请你喝一杯!”
又看向一侧拖斗踏鳌的魁星,拱手道:“谢啦!”
当下带着胡芸娘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来到之前自己题诗的白墙处,找到原来的诗句,取出笔墨,在诗句上标了名字,道是:文昌宫桃花!
有了这个标题,这首诗方才完整起来。
轰!
这首诗一成,在李牧的感应之下,这文昌宫似乎隐隐晃了几下,一股文华紫气冲天而起,与文昌宫原本的文气融合在了一起。
而在那饮酒花园里。
舒文昌感应到前殿变化,忍不住大喜:“有李兄这一首诗,吾这锦绣山宫殿,当千年不朽,名垂青史!”
老奎也惊讶道:“这首诗的文华气好浓,当能千载流传!没想到李兄文运不佳,诗才却如此了得!”
舒文昌道:“有了这标题,这首诗才算是圆满了也!这标题一日不题,我一日难以释怀,好在李兄知我心意,临走时补了题目。”
他举杯笑道:“喝酒,喝酒!今日襟怀通畅,须得痛饮!”
且不说他们饮酒取乐。
只看在文昌宫中,那祭拜文昌帝君的张世宏等人看到李牧,叫道:“李兄!你哪里去了?快来,快来,现在祭拜帝君和魁星,就差你一个了!”
李牧背对众人摆手道:“你们祭拜罢,我与文昌兄刚喝完酒,再拜他实在不合适,等有机会,再来做客。”
张世宏与众士子面面相觑。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
张世宏急忙为李牧打圆场:“李兄为人一向潇洒诙谐,思路与众不同,有古来豪侠气度,傲公卿,慢王侯,对于漫天神佛……这个嘛,这叫做敬鬼神而远之!此乃夫子之言,他谨遵圣人言行,因此不拜鬼神。”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
方才有人强行辩解道:“夫子言行,我等自当谨遵,此来祭拜文昌帝君,也只是消遣娱乐之举,不敢忘了夫子教诲!”
众人纷纷附和:“对对对,我等祭拜文昌帝君和魁星大人,只是图心中爽利,绝不敢违背圣人之言!”
夫子曾有言在先,敬鬼神而远之!
儒家正统门徒,绝不笃信神明,而是认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可惜儒家传承至今,万古以来,受到历朝历代的削减更改,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还在坚持传统儒术的士子已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