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誉非常快的意识到这点,到后半程的时候果断放弃音乐的拍子,只听云亭的命令。
舞蹈服修身,弹性布料包裹着匀称修长的躯干,肌理随着动作起伏,成誉像一把还未开刃的软剑,有难以忽略的生涩和钝感,但雏形渐成,只需打磨淬炼便可锋芒毕露。
曲子结束后,成誉做了两个动作才彻底end,他微喘着以小八字步站好,脸上有一层薄汗,看向云亭的时候发现对方正不转眼地瞧着自己。
虽然没踩在拍子上,但那个动作都完成得非常标准,气息是稳的,他自己的节奏也没乱,并非一味求跟拍而自乱阵脚,这一点云亭很欣赏。
而且没踩准节拍是对音乐不熟悉的缘故,第一次盲跳就是这个完成度是很难得的。
成誉被看得有些忐忑:“云老师,刚才的动作,你有哪些不满?”
云亭:“还算可以,没有不满。”
成誉眼睛亮了一下,还是克制地站好,说话也比第一句有底气一些:“那你怎么盯着我看?”
云亭的视线不掩藏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你不能看?”
成誉摇头,露出一个笑,“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本是云亭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照现在看来,这个选择似乎还算凑合。?
|心照不宣
从正式开始编舞那天,成誉和云亭天天待在舞蹈室,完全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状态。
但成誉并未因为这个开心过,他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停,这里感觉不对,过渡太生硬,变成摇臂再来一次。”
“停,你的气息稳住,要沉下去。你是舞蹈的灵魂,如果连你都是飘的,你的舞自然稳不了。”
“这次还行,再来一遍。”
“不错,保持住,现在开始录像。”
———云亭和成誉印象里的编舞老师都不一样,他所接触过的所有编舞老师都是把舞编好,直接拿视频给他们,照着练,再由编舞老师带着节拍和踩点,确保每个动作做到最大化完美。
从来没有哪个老师像云亭这样,每个步骤和舞者一起,由舞者来呈现这支舞从雏形到完整,编舞老师更像一个看客,在旁边理智冷静地分析利弊。
舞蹈完整呈现也是由舞者自己来跳,编舞老师自始至终不曾融入进来。
从初赛、复赛到半决赛的舞,他们用了一周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待在舞蹈室,一起斟酌动作,尽可能呈现出音乐背后的内心世界。
成誉在舞团的时候就不受重视,就算参与演出也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小配角,或是集体大舞,放眼望去找不到人那种。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云亭并未给他压力,可身上流露出来的紧迫自然而然地压在了心头。
所以成誉在高压的情况下病倒了。
他头天晚上状态就不对,动作有气无力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当时云亭问他怎么样,年轻人不愿服输,强撑着说很好,练完舞之后就不行了,浑浑噩噩洗了个澡,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倒床就睡,半夜烧起来,身上冷得不行,头痛欲裂。
云亭是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到了饭点迟迟不见人,他去敲门也没有回应,只能试探性开门。
屋内光线昏沉,冷气十足,让云亭打了个冷颤,床上隆起一坨,成誉还睡着。
“成誉,”云亭又喊一声,“吃早餐了。”
还没有任何反应,他觉得不对劲,打开灯上前查看,少年昏睡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又红又干,呼吸急促。
云亭心惊,去摸成誉的额头烫得可怕,他又推了推人,没反应也叫不醒,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苦艾气味,云亭顾不得察觉,当即掀开被子想带成誉去医院,可是看到少年肩宽腿长的身体,顿时无措地站在原地。
成誉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一百多斤的重量对云亭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他无法承受强压。
云亭思索一阵,把被子重新帮成誉盖好,再将空调温度升高,转身去外面打电话。
这附近有个可以提供上门服务的三甲医院,只是费用特别昂贵,云亭当初买房子也是看中出诊一点,万一他独居旧疾复发无法出门,至少打个电话能有医生来第一时间帮他检查,而不用浪费路上的时间。
医生来得很快,云亭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情况,所以医生的箱子里带了便携式的检查工具。
哪怕云亭给成誉贴了一个降温贴效果也不明显,医生没来前体温是39度5,这会儿又升一点,烧到39度7。
医生做了一些检查,说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太劳累让病毒入侵的,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就好了。
“就这样?”云亭问,“那他为什么高烧这么严重?”
“年轻人是这样的,很少生病,但一生病就会很严重。”医生手里没有探测性别的设备,问,“他是什么性别?”
云亭:“beta。”
“那就对了,beta没有腺体保护,会比alpha和oga更容易生病。”医生说,“不用担心,偶尔烧一次对身体是有益的,你守着把水挂完,等他醒了把药喂给他吃几次,明后天就好了。这几天注意别吃太油腻的,以清淡为主。”
医生走后,云亭坐在床边守了成誉一会儿,顺便看了看屋内,行李箱瘫在地上已经空了,衣服整齐地叠起来,并未像云亭刻板印象里男生房间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