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正在忍着瞌睡洗内裤的庄亦楠像被雷劈了一样。
喉结?
为什么女人会有喉结?
他正呆立原地,却听见有人敲门,他放下内裤,去开了门。
不速之客是住他房间对门的邻居。
蔚然站在门口,似乎是刚醒所以头发有些凌乱,一撮呆毛竖在脑袋中央。他按了按眼睛,眼尾泛着被指节揉出来的红:“我看到你灯亮了就想问问你,你房间的暖气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是啊,”庄亦楠不知为何,眼睛死死盯着蔚然微微滚动的喉结,心不在焉地说,“热得我快爆炸了,打算一会儿开窗通通风。”
“啊,你房间暖气是很热吗?我房间是暖气停了。”蔚然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很冷。”
似乎是庄亦楠的房间很暖和,庄亦楠又已经做出了请进的手势,蔚然想都没想就往里走了两步。鼻腔翕动了两下,蔚然的脚步忽然顿住,耳朵猛地红了。
怎么,我房间暖气的效果这么好?这么快就热得脸都红了?庄亦楠有些奇怪。
他还在腹诽,却见蔚然瞪他一眼,逃也似的出了他房间,把门带关上,只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晚安。”
怎么一惊一乍的?
庄亦楠还在回味他瞪自己的那一眼,摇摇头准备去接杯水喝。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他面色一呆。
他知道蔚然刚刚逃走的原因了。
或许他自己长期待在房间里所以闻不出来——此时房间里充斥着石楠花的味道。
庄亦楠重重地闭上了眼,尴尬的情绪油然而生。
刚刚蔚然不会以为我在房间里……干些少儿不宜的事吧?
冤枉啊!
但情不自禁地,庄亦楠回味着蔚然刚刚仓皇而逃的样子,心上冒出一句话:他脸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要是能经常脸红就好了。
第二天,六名选手和教练团队早早地坐上了去比赛场馆的小巴士。
庄亦楠上车的时候看了蔚然一眼,不知道和坏了的暖气有没有关系,蔚然很明显的没睡好,眼底下浮着深青色。
庄亦楠环顾一下四周,见司机上厕所去了还没到,留下一句“我马上下来”又噔噔噔地上了楼。
单单边上车边道:“队长干嘛去啊。”
“可能什么东西忘拿了吧。”十七随口说。
昨晚凌晨五点被冷醒后,蔚然后续很难再入眠,回到房间闭上眼睛打算浅浅地再睡会儿,接踵而至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噩梦。
很多人在没睡好的时候呼吸会变得急促,心跳也会很快,蔚然显然也是如此。他靠在巴士的座位上,感受到焦虑的情绪又卷土重来,脑海中近乎强迫地一遍又一遍回顾一些英雄的玩法、操作的细节。
他还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又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这在以往会让他更加焦虑,然后进入更焦虑更有躯体反应、更有躯体反应更焦虑的无解死循环。
可这次蔚然打断了自己习惯性往坏处想的思路。
他想起庄亦楠对他说的“不要向前看,也不要回头看,你只需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了嘴里。闭上眼睛,冰凉的气息将他淹没的同时,他开始深呼吸,同时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去想前几天和霜白双排、和队友打训练赛的那些开心的瞬间。慢慢地,心情变得舒缓起来,心跳急速跳动的躯体反应也有所好转。
和以往的每次比赛一样,消失在还没发动的巴士上慷慨陈词说些鼓舞士气的话:“wan在k甲的时候就经常被我们爆杀,你们不要浪,稳扎稳打!今天这分是稳稳拿下的昂!”
“今天这分是稳稳拿下的”这句话又戳中了蔚然的敏感点——倘若在k甲都能赢,今天却输了,那肯定就是我的问题了……可我现在这样的高度紧张中,真的能够有好的竞技状态吗?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头就被他按了下去,可刚刚才好转的躯体反应又卷土重来。
手又开始颤抖了。
他数着节奏深呼吸,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他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要想着症状直接消失,等会儿一把一把慢慢来……不要想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你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这么想着,他一边因为喘不上气而粗喘着,一边却开始调出ipad里自己早就写好的打wan的文档,里面清晰的记录了wan中单下意识的各种游戏习惯:四级会和打野固定抓发育路,帮他们队伍的射手大爹建立优势;即使有线权,中单也会习惯性从自家buff草绕过去,而不是走河道……
甚至在名字叫《wan》的文档里,不止中路选手的打法,甚至记录了其他位置的固定公式:他们辅助只要是硬辅,一出奔狼(用于加速的主动辅助装)就会来强开;上单承担了队伍的抗压位,打团的时候也往往是他先卖破绽,队友再接团……
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头晕得天旋地转了,他还是在坚持着查资料——是不是现在做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对于未来的焦虑和不安就能够少一点?
因为不急着让躯体症状消失,反而症状慢慢减轻了。
巴士司机上完厕所回来了,打燃了发动机。
在关门前,庄亦楠挤上了车,气喘吁吁地问消失:“等了多久了?”
ecw的基地比较破旧,是没有电梯的,所以庄亦楠才喘得那么厉害。
“刚刚好。”消失递了张卫生纸给他擦汗,“刚刚怎么又上去了?”
庄亦楠笑了笑,露出左边的酒窝:“忘了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