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轮亮晃晃的圆,却不愿给他这个逃避的机会,一跃便从海在线跳起,肆意的阳光穿过云彩,落在莫里身上。
莫里尖叫了一声,抬手挡住眼睛,正要钻回地下,裤脚却被人拉住了。
小姑娘醒了,迎着初生的阳光,对他虚弱的笑。
秦山长出了新的翅膀。
她本以为自己再无飞上天空的可能了。
但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却远超她的想象,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后背上破烂不堪的伤口逐渐收敛愈合,连接翅骨的节点像是植物一样枯萎了,只留半截萎缩的干枯皮肉。
可是渐渐的,那干枯的皮肉和伤疤下,却鼓起了巨大的包块。
那很痒,是人体组织新生时的痒。
秦山维持不住人形了,她化作一条羽毛长蛇,找了个洞穴,日日在里面盘着。
莫里见她的状态好起来,便放下心,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了,要回艾尔巴夫去。
秦山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她将自己离家前带走的艾尔巴夫永恒指针就交给莫里,祝他一路顺风。
在这种恩情面前,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
莫里走了,依旧是一路钻到海床底下,挖着海底隧道离开了。
秦山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即将迎来一次蜕变。
她浑身越来越痒,每天脱落大量的羽毛,露出大面积的皮肉。她最后一次捕猎,填饱肚子,便缩回了山中。
她身上的毛都掉光了,眼珠子蒙上了一层翳,一切都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她以头摩擦石壁,蹭开吻部的皮,半透明的皮在她的头顶翘起来,露出里面湿漉漉的崭新羽毛。
她需要把旧皮完全蜕掉。
她钻进狭窄的石缝,通过摩擦带动体表的旧皮脱落,眼上的翳随着旧皮一同脱下,她在山间的岩石上爬来爬去,累了便歇一会儿再继续。
蜕到翅膀处时格外地痛,秦山便发狠地摩擦石壁,直到那两处干瘪的疤被彻底蹭掉,其下是肉色的鼓球,就像她第一次生出翅膀前的那样。
她花了七八天才彻底将皮蜕干净。破碎不成片的蛇皮到处都是,秦山心里有点惋惜,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完整地蜕下一整张皮,好带走做个纪念。
新生的羽毛湿漉漉地满是黏液,贴在体表。她弓起身来,强忍剧痛猛地发力,先是尖锐的骨刺突破皮肉,紧接着越来越长,越来越大,收敛着羽毛的翅膀破肉而出,翅膀比以前更宽了,也更大了,上面沾满秦山的血液和碎肉。
秦山咬牙展开翅膀,抖索一下,终于脱力倒在地上。
乌云聚过来,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浇在她的身上,冲散了她满身的泥泞与血污,也给了她力量。
翅膀一扇,秦山离地而起。身体更加轻盈,她的速度也更快了。她一路飞行,阴云暴雨便为她一路护航。
她饥肠辘辘,却感觉身体里涌出无限的力量。她在风雨中大笑,雷声便是她笑声的回响。
她时而在云间穿行,抚摸湿润的水汽;时而靠近海面,溅起高高的波浪。航行的海贼船被她吓得高声尖叫,海军们很快发现了她的行踪,军舰却总也追她不上。
她的生命依旧鲜活,并且肆意妄为。
她回到了托特兰王宫,直奔小麦岛。岛上的居民对她的归来欢呼雀跃,名为「家」的建筑里却没有那个她最想见的人。
居民们告诉她,在她离开的这半年里,卡塔库栗一直在蛋糕岛,从未回来过。
bigo对秦山的归来有些意外,她不冷不热地夸赞了秦山几句,交给她一把钥匙:“卡塔库栗在地牢。”
秦山走进地牢,跟着生命卡的指引,一路走到卡塔库栗的牢门前。那个男人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住,背对着她。
他早已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却仍是不敢回过头来,心里涌上一阵激动的喜悦,但害怕一扭头会让这喜悦落空。
直到秦山打开牢门,从后背搂住他。
他颤抖着转过身来,狠命将秦山反搂在怀里,又松开她仔细看看,才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
他的后背佝偻着,一抖一抖。秦山便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我没能去救你”
他只说了这半句,却再也不肯开口了,那声音酸涩而干哑,炙热的泪滚落在秦山的锁骨处。
“没想到你也被关进地牢里了,这下好了,咱们双双入狱,谁来管小麦岛啊”玩笑话说到一半,秦山喉间梗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捧起他的脸来,亲吻他:“我们回家。”
还没回到托特兰的时候,佩罗斯佩罗就向母亲报告了秦山被擒的事情,是以卡塔库栗一回来就被海楼石扣住了。
bigo美其名曰,怕自己重要的孩子做傻事去劫船,才把卡塔库栗关进地牢。但谁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女王是将那条羽蛇放弃了。
可谁也没想到,几个月内推进城就发生了一次严重的越狱事故。金狮子史基逃跑了,还有几名海贼消失了。
当那熟悉的羽蛇身影再次在托特兰的上空出现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让bigo亲手把自己儿子锁进地牢的行为显得有些可笑,但面对秦山的时候,她依旧坦然不已。仿佛秦山只是普通地出门一趟,又回到了家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卡塔库栗没有办法去抗议什么,他不敢说自己心里的情绪是不是失望,曾经他以为母亲总有一天会接受秦山,就像他一样。
但是现在,他不再心存侥幸。他只恨自己没能立刻动身,恨自己无法反抗家人,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被海军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