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屿半垂着眼,捏起一张符,观赏片刻,意味不明地笑笑。
他又把文殊带到泳池旁。文殊被控制,惨白眉眼尽是不服,真有几分世人眼中鬼魂该有的凶狠模样。
“林小姐。”沈尽屿仍坐在沙发上,随意靠着,“我劝过你,别做蠢事。”
文殊尽力不去听耳边的水浪声,沈尽屿放她这么多天,悬在脖颈的刀终于到落下的一天。
她强撑着一口气,迎上他,“沈先生,故技重施,黔驴技穷。”
沈尽屿噙着笑,不甚在意的模样。
一招即可中人七寸,何必绞尽脑汁换法子。
他好心提醒,“今天没开恒温。”
文殊脸色更白,眼睫重重颤着,迫使自己去想其他事情。
诸如那日抢劫致她落水的歹徒被判了什么罪。有贺荆然在,那几人不能好过。
沈尽屿仰着脸观察她。
她换了合身的衣裙,色彩鲜艳,赤脚站在池边,憎意直达眼底。
他给她选择,“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
文殊抿唇,干涩开口:“不劳沈先生。”
沈尽屿不疑有他,放文殊自由。
时间几乎没有缓滞,文殊没有犹豫地冲过来,沈尽屿冷冷看她。
看她握紧的拳,生涩的动作。
文殊毫无章法的击打造不成威胁,她清楚,障眼法过后,把力量凝聚到唇齿,狠狠咬上沈尽屿的脖颈。
沈尽屿偏头,轻“啧”了声。
被鬼咬,不知道会不会得病。
沈尽屿随意想着。
指尖捏了道符。文殊注意到,也清楚自己制止不得。符咒不讲道理,接触就会融入身体,无非再被控制,接受更重的惩罚。
她加重力道——总要让罪魁祸首痛。
沈尽屿手边黄符离文殊极近,却迟迟不曾落下。看不出情绪,他敛眉,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身形交迭的文殊身上。
有阳光洒进来,在鬼魂身上,映得她身影更浅。
指尖落下来。
文殊抖了下,为自己被扔进冰水的可能性。
符咒融得比往常慢许多。沈尽屿冷着眼,怀中重量骤然落下,他唇角的笑如同淬冰。
左右是个鬼魂,再留她几天。
文殊感受到活人的温度时,又抖了下。
她嘴巴力道松下来,几分茫然,几分不解。试探着支上沈尽屿的肩膀,她并未凝聚心神,鬼魂有了实体。
当鬼魂太久,骤然有了实体,就像美人鱼有了双脚,不适应地再次摔到沈尽屿怀中。
文殊连滚带爬翻到沙发一侧,脸色复杂,不比方才好多少。
正要开口,身上落下一件外套,她下意识裹紧,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文殊:“……?”
她猝然抬眼,看到自己鬼魂时穿的衣服像影子穿过沈尽屿,并未一同变成实体。